昭翎欢快的答应,宣宁帝便又看到旁边低着头,乖乖的凤轻轻,印象中她已经是金羽卫副使,在容棠离京期间,总管金羽卫事宜。
“金羽卫这几天可有大事发生?”
凤轻轻道:“回陛下,没有突发状况,所有的案子都有条不紊审理中。”
这个南朝封的小乡君,自来北地就很低调老实,孤女一个,跟在昭翎身边也怪可怜,大约就是贤妃想要收做干女儿嫁出去的原因。
“你也不小了,对亲事有什么要求?不太过分的话,朕也可以成全你。”
那就是让她自己说有没有喜欢的人选,对一个皇帝来说,已经相当开明。
凤轻轻默默摘下假发髻,光芒四射,宣宁帝无语,这还嫁个屁。
外面有小太监唤了何大伴出去,未几,何大伴回来,“陛下,淮王妃殁了。”
宣宁帝一下子没有了兴致,这叫什么事,虽然是个媳妇,也是皇家一份子,命大一点,将来都有可能入主东宫,真是晦气。
那边宁妃也得到了消息,红着眼圈来请旨去淮王府看一眼,年前没了孙子,现在儿媳妇也死了,她的儿子真是好苦。
宣宁帝不喜欢看哭丧脸,他也有太多烦心事,九皇子和十皇子缠绵病榻,好像也随时会噶,他急需欢乐的事调节情绪,不然也要抑郁了。
贤妃也想一起去看一看的,宣宁帝拒绝了,晚上他要在这里留宿,不想沾染不愉快的气氛。昭翎和凤轻轻都属于皇室贵女,依礼是该去慰问一番的。
就这样,宣宁帝在栖凤宫午休,昭翎二人同宁妃一起去淮王府,何大伴也代表宣宁帝过去看情况。
此时讣告贴出,陆续有人前去吊唁了,王芙几人也趁着人多一起进去。
淮王妃已经装殓好,嫡子早逝,府里没有子嗣摔盆打幡,依礼是不会停尸很久,礼部治丧会已经拟定三日后下葬皇陵外围。有子早夭,等同无子,淮王日后还会续娶正妃,这个原配就是连合葬也没有资格的,不禁令人唏嘘。
官员内眷们围棺一周瞻仰遗容,淮王妃都瘦脱了相,二十岁的年纪老成了四十岁的模样,能生孩子才怪。唐甜甜三人看过后,去和不能走动的王芙详细说淮王妃让人感慨的模样。
“就剩一副骷髅,半张着嘴,眼也合不拢,指甲很长,缝里都是脏污,可见很久没有沐浴了,她死的时候肯定很痛苦。”
要知道,这还是丫鬟婆子整理后的遗容,涂了胭脂,换了大妆,整体看上去整洁,指甲的细节却暴露了淮王妃死前的囧迫。
宁妃她们一到,就被请到一边,宁妃是被奉茶去了,昭翎和凤轻轻却没人搭理。
她二人也去看淮王妃,被一干下人拦住,不客气的道:我们王妃薄命,公主来瞧了,怕是冲了王妃往生的路。”
这话实在无理之极,竟然是说淮王妃是被昭翎公主克死的。昭翎还没发作出来,宁妃已经从内室冲了出来,气冲斗牛,“昭翎,你怎么这么狠毒?卢氏她是你皇嫂,人都死了你还不放过她。”
昭翎真是莫名其妙,刚才一起来的时候,宁妃还好好的,想来是这片刻时间,不知道被谁洗了脑。
“宁母妃,儿臣不知道你说什么,儿臣向来和王嫂和睦,不知哪里冲犯了皇嫂。”
“哼,你还假惺惺,谁不知道你……”
宁妃好像气得不轻,但她也不傻,皇家龃龉不能外扬,她是长辈,当众骂昭翎一两句她也只能听着,一旦丑事宣扬出去,皇帝也饶不了她。
“本宫这就回宫,找陛下说理去。”
来去匆匆,她连儿媳妇都没看最后一眼,回宫告状去了。
何大伴不知什么情况,凤轻轻搀扶着他趁机去看淮王妃遗容,下人正要将棺材封死,凤轻轻臂力超人,强行掀了起来,就看到了淮王妃死不瞑目的样子。
“大伴,淮王妃这像是死前受了虐待啊!”
声音不大,只何大伴和旁边几个钉棺的下人听得见,一个个都吓的要死。
何大伴也嘀咕,要说生病瘦了是正常,也不可能瘦成这样,像是逃荒饿死的一样,仔细看的话,虽然化着浓妆,脖颈处还有多日未洗的污垢,哪怕吃不下饭,皇室贵胄,生前死后的仪容就不合格。
“大胆,是谁给淮王妃整理遗容的?”
何大伴知道事情不能往淮王身上扯,只能把责任推给几个下人。淮王府长史逐级往下查问,最后推出来两个婆子,是她们给淮王妃整理的遗容。
这俩婆子躲懒,淮王妃身上没抹干净,只给脸上化了浓妆,穿上寿衣就完事,草率不尽心,都被打了三十板子惩罚,淮王妃重新抹身装敛,凤轻轻瞅机会全程观看,以她多年的江湖经验,和学来的一些浅显验尸知识,看到了不少不为人知的真相。
可惜不能剖腹尸检,不然更加明确。
淮王妃重新装敛,这一次何大伴没有再出声,打杀两个婆子已经足够了,事态不能继续发酵下去,淮王身上不能有污点。
昭翎也在众女眷异样的眼光中,大大方方燃香拜了几拜,还在淮王到来时,掩袖子掉了几滴眼泪,道一声:“皇兄节哀。”
淮王表情如旧,他好像也不知道后院里发生了什么,依然同过去一样,对七皇妹热情有加,亲手将昭翎搀起来。
“是你皇嫂福薄,也是我与她夫妻缘浅,怪不得旁人。”
怪怪的,好像淮王妃的死,他们夫妻阴阳离散,需要怪什么人。
昭翎很快与他分开。
“皇兄珍重,我还有事,告辞了。”
昭翎落过王芙几人身边,小声道:“走了。”
几个人都不傻,紧随其后,都与淮王道了别。
出了淮王府,凤轻轻才把自己的判断说出来,“淮王妃是饿死的。不是三天五天饿死的,是长时间不给吃饱饭,逐渐消瘦,一点一点饿死的。”
三天吃一顿,这一顿还只给吃半饱,再健康的人也能饿死了。
其他几人没有说话,王芙不敢相信,必竟她和淮王最亲。
“不能吧?淮王再怎么怪她误了儿子病情,也不至于饿死她,这是他的结发妻子。”
“是不是淮王还不好说,也可能是淮王妃自己吃不下饭,也可能是下人伺候不尽心。”
但这事明显情理上就说不通,不管什么情况,淮王妃是饿死的,淮王都有推卸不了的责任,而淮王现阶段身上什么责任都不能背负,换言之,是他的错,也必须不是他的错。
唐甜甜柔声细语道:“宁妃进宫告你的状去了,你要小心。”
昭翎嗤声一笑,“她除了是淮王的母妃,父皇不得不给她体面,非要去自己打脸,旁人也没有办法。放心,我没事的。”
长街上,一辆马车缓缓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