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卿抿唇不语,瞳孔却像发怒的猫一样竖了起来。
阮蝶手中捏着笛子,咋咋呼呼地进了院子,迈过门槛,一眼便瞧见了蓝卿。
她脸上得意的神色瞬间僵住,片刻后,才惊愕道,“蓝......蓝卿?”
蓝卿怎么会在这里?
.......不对,应该说,蓝卿怎么会还活着呢?
蓝卿眼神淡淡的看着她,“是我,你很意外吗?”
阮蝶脸色很难看,强装镇定道,“蓝卿,我告诉你,姜泽他心里已经没有你了。”
说着她看向姜泽,催问道,“你说,你是不是要娶我为妻?”
姜泽无法控制地点点头,“是。”
蓝卿笑了笑,侧眸看了姜泽一眼,丝毫不受影响。
她定定地看着阮蝶,“你在蓝氏圣女面前,摆弄蓝氏的蛊虫,是想让我亲自清理门户吗?”
阮蝶被蓝氏圣女这几个字刺激得红了眼,尖叫道,“蓝卿!你为什么总是要抢我的!从前你便与我抢蓝氏圣女的身份......”
蓝卿疑惑道,“可是......你从小就姓阮啊。”
阮蝶身形一晃,一阵恍惚。
她是蓝氏族长捡到弃婴。
自小在蓝氏长大,她和蓝卿一直是公认最优秀的,可阮蝶就一直不服气,暗暗地较着劲,总想要压蓝卿一头。
直到族里要选圣女......
她信心满满地准备了许久,却因着不是蓝氏血脉,连资格都没有。
她崩溃至极,愤而离开蓝氏,本想着能在南疆边城闯出一番天地,却不想,因着她售卖的蛊虫害出了人命,流落到人人喊打的地步。
最后她落魄地流落到街边乞讨,那日为从狗嘴里夺食,她一时不察,摔倒在姜泽的马下。
姜泽亲手扶起她,温声道了歉,寻了大夫给她治伤,还给了她留下了一百两银子。
她几乎是一瞬间就爱上了这个男人。
可偏偏,那日姜泽的马背上,还有一位姑娘,便是蓝卿。
只是那时的她太过狼狈,蓝卿甚至没有认出她。
阮蝶当时便恨得咬牙,老天为何这般不公,什么好东西都要给蓝卿?
于是在后来有人找上她,说他们想要蓝卿的血续命,让她帮忙将蓝卿骗到海边时,她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可现在,蓝卿怎么又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
阮蝶咬着唇,“那又如何?我哪里比不过你,何以被你处处踩在脚下......”
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完,蓝卿忽然伸手夺了她手中的笛子,“回头你再说吧,快来不及了,我赶时间。”
阮蝶脸色一变。
赶时间?
眼下唯一值得赶的时间便是姜浔拜堂成亲的时辰了!
蓝卿要带着姜泽去婚宴!
阮蝶只觉得如坠冰窟,立刻上前要去抢那笛子。
孟白一伸手,像是老鹰捉小鸡一样,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把锁链解开。”
管家忙道,“好。”
笛子在蓝卿手中转了半圈,她放在唇边,轻快的音调迅速溢出。
就见床榻上原本茫然而又痛苦的姜泽眉目一点一点舒展,而后胸腔不住地翻滚着,忽然翻身,面朝下猛地吐出一大口黑血来。
那滩黑血腥臭异常,中间还有只拇指大小的虫子在涌动着,但在那持续不断的笛声中,又彻底融化成血水。
姜泽吐完黑血,又是一阵咳嗽,管家忙倒了杯凉茶,又捧了痰盂让他漱口。
而与此同时,阮蝶体内的母蛊感受到子蛊的死亡,也开始焦灼的躁动起来。
阮蝶捂着胸口,痛苦倒地,满身被折磨出来的冷汗,“快停下!停下......”
蓝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曲调又变了几个音。
阮蝶顿时觉得自己浑身皮肉都是疼的,就好像是有无数根针要从体内钻出来一样。
蓝卿是故意的。
阮蝶只觉得痛得天灵盖都要被掀起了,而后彻底晕了过去。
屋里众人看着这一幕,都默默地没有说话。
谁也想不到,蓝卿这样一个瞧着娇软乖巧,人畜无害的姑娘,简简单单吹了一曲笛子,就能救人于水火.......亦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蓝放下笛子,低头看了阮蝶一眼,又看了看床榻边的锁链,软声对孟白道,“孟白大侠,劳烦你将她捆严实些,等我晚些时候再来与她算账。”
孟白莫名打了个哆嗦:“......好。”
别叫我孟白大侠了,你才是蓝卿大侠。
姜泽缓了这一会,眼神已经恢复清明。
神色也如往常的端肃,只有在看向蓝卿时,才十分温柔与歉疚,“卿卿。”
他记起了所有,包括中了蛊虫这段时日,忘记蓝卿,又被阮蝶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可笑。
蓝卿放下手中的笛子,顾不得和他寒暄,只问道,“阿泽,你可还能站起来?姜浔今日大婚呢。”
姜泽顿了顿,他胳膊和小腿上都有被铁链勒出来的血痕,但对一个武将来说,却并无太大影响。
他在床榻上撑了一把,站起身来,慢慢地往前走了几步,便适应了,“走吧。”
蓝卿说:“等等,我换身衣裳,你也重新束个发。可不能让人笑话姜浔有个邋遢大哥和未来大嫂。”
姜泽点点头,“我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