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郑城还是一如既往。
经历了喜闻乐见的登基大典,平复了两次叛乱后,这座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一乘车驾混在人群中,显得毫不起眼,恐怕周围的人们不会有人想到,这辆车驾最终要驶向宫廷。
还是那座望楼的最顶层。
窗帘紧密的掩着,透不出一丝光亮,使得屋内几乎已经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烛台上的蜡烛早已烧化,蜡油凝固在烛台里形成厚厚的一层。
榻上的文书逐渐堆积如山,让人不禁想哪里来的如此多的公文。
仔细看去,那如小山一般的文书竟在微弱的上下起伏,时不时有竹简滑落,磕碰在地上发出一些声响。
原来是底下埋了个人,要不照说不能堆得这么高嘛。
“噔噔噔...”
门外脚步声缓缓传来,这不合时宜的杂音似是有些惊扰到了竹简下埋着的那一位,让他的动作幅度更大了一些。
不多时,房门被推开,随之,一道声音响起。
“陛下!”
江上风的身影出现在门外,当然,房间里光亮都太暗,根本看不清他的身影。
“这是...做什么仪式呢?”
他有些纳闷,这大白天的范春把屋子里搞得这么暗干嘛,这是又打算“觉醒”什么能力了?
“我为什么要说又?”
嘟囔了这么一句,小心翼翼的朝前迈步。
接着若有若无的光亮,江上风走到近前。
望着榻上仍旧高低起伏的如山一般的竹简,以及被埋在下面已然有些遮掩不住的人影,轻声呼唤道。
“陛下?陛下!”
“嗯?嗯...”
终于被叫醒了,范春鼻尖发出两道睡梦被惊醒的声音。
大堆的竹简撒落在地,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脑子还是一片混乱。
直到好一会后,范春这才在江上风的又几声呼唤中多少清醒了几分。
“哦...风子啊...”
仅凭声音和模糊的轮廓,范春便已分辨出了江上风。
他摸了摸额头,眨了几下眼,闷闷的声音开口道。
“风子你...星夜前来是打算什么滴干活?”
“星夜?”
江上风愣了愣。
“星夜是谁女朋友?”
范春似是没听清他这句话,摇摇晃晃的起身,身上的竹简随之被抖落在地。
那一瞬,江上风甚至幻视自己面前的是一只憨态可掬的大熊猫。
缓缓走到窗前,伸手将窗帘拉开一道缝隙。
光芒随之射入,范春躲闪不及,只觉得眼前一亮被狠狠晃了这么一下。
连边上的江上风都觉得刺眼,就更别提范春了。
结果,直到这会范春还没反应过来,立在床边面朝太阳硬是来了一句。
“好大的月亮啊?!”
江上风实在看不下去了,眼神一瞟,瞄上了案子旁喝剩下的半杯茶,伸手抄起,故作平常的语气开口道。
“陛下往这边看过来!”
“干嘛啊...”
见范春转过头来,江上风随之大喝一声。
“嗐!”
下一刻,那杯中剩下的半杯茶便尽数被他泼到了范春脸上。
“陛下清醒点了没?”
闻言,范春讷讷的伸手抹了把脸,随即富有磁性的男低音响起。
“风子,今天来这么早啊?”
“嗯?!清醒的这么快!?”
“是啊...”
范春用袖口擦了擦头发上的水珠。
“你方才那杯水如银瓶乍破水浆迸,搞得我犹是深闺梦里人啊!”
“这上下句有关系吗?”
“行了,说点正经的吧!”
“哦,哦!”
说着,二人依次拉开窗帘,屋子里渐渐被阳光填满,总算有了一丝阳间的感觉,像是人类居住的地方了。
随之,二人缓缓就坐。
看着仍杂乱的堆放在范春身旁的竹简文书,他疑惑的开口道。
“咋回事啊陛下?”
“哦...”
听他问起这个,范春琢磨了片刻,随即叹了声喃喃道。
“唉...你这段时间不在,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没错,自上次江上风发觉自己可以靠自己前女友们的名字增加战斗力后,他便一直寻求着更多的提升“功力”。
南郑城他是没什么机遇了,因为他江上风的名字在年轻男女之间已经几近人人喊打了。
于是,自登基大典结束后没多久,他便果断选择了出外“历练”。
等到范春察觉到时,这小子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知道多久了。
“唉...”
想起这些,范春又是一声叹息。
“你不在,小天带着弟兄们出去了也不在,剩我一个人,好家伙,这让朝廷那帮人给我军训的呦!”
“啊?”
听范春这么一说,江上风大惊,连忙道。
“朝廷的大人们为难你了啊!?”
“可不是嘛!”
范春欲哭无泪的说着。
“那帮人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说什么既然已经登基了,那就得做点皇帝该做的事了!”
“他们让你干啥啊?”
“我心说皇帝该做的...那就花天酒地纸醉金迷...还有交配什么的呗...”
“啊...”
“我还说呢,我说我这个人其实还是比较清心寡欲的,享乐对我来说是追求不是生活,结果他们说我误会了,让我干什么你知道吗?”
“干啥啊?”
“他们说让我亲政,处理国事说是!”
“哎?!”
闻言,面对着义愤填膺、愁容满面,像是受到了什么委屈一般的范春,江上风反倒浮现出一丝惊喜,对着疑惑道。
“这不是好事吗?”
“好什么好?!”
范春当即反驳道。
“你看我像是能处理那些事的样子吗!我说我干不了干不了,他们非让我干!结果呦...”
他两手分别捡起身边一份文书奏章和一卷竹简,欲哭无泪的开口道。
“我为了能在这奏章上多少给点批示,搞了一大堆书来看,昨天一晚上看了六十多个小时,看得我醉生梦死,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了...”
“那...有效果吗?”
江上风试探性的问到。
“别说没有,我倒还真处理了两封...”
“直到现在才处理完两封奏折啊?”
“呵...”
闻言,范春双目无神轻笑了声,喃喃道。
“就这两封还是我昨天做梦的时候胡乱写上去的,我现在自己都不敢看上面究竟让我写了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