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中心的消毒水气味里，混杂着尚未散尽的血腥气。陈锋蹲下身，轻轻掰开林月已经冰凉的手指，将那半块撕碎的照片收进证物袋。照片边缘的齿痕深深浅浅，像是她临终前曾用牙齿用力咬过，仿佛要将那些温暖的记忆刻进骨血里。
“伤口是锐器造成的，一击毙命。”林岚的金色能量笼罩在林月的脖颈处，能量波动在接触伤口时微微震颤，“凶器应该是特制的能量匕首，边缘残留着虚空粒子的气息，但比林月身上的更精纯。”
陈锋的目光扫过敞开的窗户，窗台上有一道新鲜的划痕，像是被什么重物拖拽过。他伸手摸了摸划痕边缘，指尖沾到一点湿润的泥土——不是基地内部的消毒土，而是带着腐叶气息的黑土，和禁忌森林深处的土壤成分一模一样。
“他们带走小雅时，她没有反抗。”陈锋看着窗台上几枚小巧的脚印，脚印边缘清晰，没有挣扎的拖痕，“要么是被强行催眠，要么……”
“要么是她自己愿意跟走的。”林岚接过他未说完的话，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疲惫，“刚才在主能源核心，小雅能安抚林月，说明她的精神力对虚空能量有特殊的亲和力。那个金色眼睛的女人，很可能用了某种手段诱导她。”
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赵刚带着法医匆匆赶来。看到病房里的景象，赵刚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潜伏人员已经清剿得差不多了，共抓获十七人，击毙五人，但名单最后面的三个名字……”
“是不是找不到人？”陈锋打断他的话，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赵刚沉重地点头：“通讯部的李主任、安保部的张副官，还有……负责虚空之核日常监测的刘研究员，这三个人都失踪了，宿舍里只留下了这个。”
他递过来三个黑色的手环，和之前在刘振海、林月手腕上看到的一模一样。手环内侧刻着细小的编号，分别对应着三个人的工号。
“这不是普通的通讯设备。”林岚拿起其中一个手环，金色能量注入后，手环表面浮现出淡紫色的纹路，“里面有微型定位器和自爆装置，看来是元老会用来控制核心成员的工具。”
陈锋突然想起林月临终前递给他的芯片，急忙从口袋里掏出来：“这里有潜伏人员的详细资料，查一下这三个人的近期通讯记录和资金往来，尤其是和禁忌森林相关的。”
赵刚接过芯片，刚要转身离开，却被陈锋叫住：“等等，把刘振海带过来。”
审讯室的灯光调得很暗，只在桌子中央留下一圈光晕。刘振海坐在光晕里，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听到开门声，他猛地抬起头，看到陈锋和林岚走进来，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林月死了。”陈锋将一杯温水推到他面前，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天气，“周小雅被那个金色眼睛的女人带走了。”
刘振海的肩膀明显垮了一下，呼吸变得急促：“她……她真的动手了？”
“你知道她会这么做？”林岚在他对面坐下，金色能量悄然铺开，捕捉着他细微的情绪波动，“你见过那个金色眼睛的女人？”
刘振海沉默了很久，手指在水杯边缘反复摩挲，直到杯壁凝满水珠才缓缓开口：“见过三次。第一次是在三年前，她说能治好我儿子的心脏病。”
他的声音带着回忆的恍惚，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阴冷的雨天。基地的地下停车场里，一个戴着黑色兜帽的女人突然出现在他车旁，兜帽下露出一双纯粹的金色眼睛，像两团燃烧的火焰。
“她递给我一支紫色的药剂，说每周给我儿子注射一次，就能压制病情。”刘振海的喉结滚动着，“我当时走投无路，基地的医疗部已经放弃了治疗，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那药剂真的有效。”
“代价呢？”陈锋追问。
“代价是帮她做事。”刘振海的声音低了下去，“她要我监测虚空之核的能量波动，记录下每次活跃的峰值时间。后来又让我在备用能源系统里装引爆器，说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她没告诉你真正的目的？”林岚的金色能量微微波动，捕捉到他话语里的一丝隐瞒。
刘振海的手指猛地攥紧，指节泛白：“她说……她说只要拿到‘黑暗圣器’，就能彻底治愈我儿子。”
“黑暗圣器是什么？”陈锋的精神力集中起来，这个词在周教授的日志和父亲的笔记里都出现过，但都语焉不详。
“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刘振海摇摇头，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她只说是一件能沟通虚空领主的神器，藏在基地的某个地方，需要用虚空之核的能量才能激活。她说周教授当年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个秘密，才被灭口的。”
陈锋和林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周教授的日志里确实提到过“虚空碎片与某种圣器存在共鸣”，现在看来，所谓的“黑暗圣器”很可能就是指那块虚空碎片。
“她还说过什么？”林岚追问，金色能量轻轻笼罩住刘振海的手腕，感知着他的心率变化。
“她说……持有黑暗圣器的人，能获得虚空领主的赐福，拥有永恒的生命。”刘振海的声音突然带上了一丝狂热，随即又被恐惧取代，“但我后来发现不对劲，那些注射了药剂的孩子，眼睛都开始变成紫色，而且变得越来越暴躁。我儿子上周差点咬伤了护士，我才意识到……那不是治疗，是改造！”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双手插进头发里：“我想停手，可她说如果中断药剂，我儿子会在二十四小时内痛苦死去。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变成怪物……”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赵刚拿着一份报告走进来，脸色凝重：“陈队，查到了。李主任、张副官和刘研究员的家属，都在三个月前以‘外出采集物资’的名义离开了基地，现在都杳无音信。而且他们的银行账户里，都收到了来自禁忌森林边缘的匿名汇款。”
“果然是用家属要挟。”陈锋的眼神冷了下来，“那个金色眼睛的女人，很清楚基地人员的软肋。”
刘振海突然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我知道她在哪！每次给我药剂的人，都会在每月十五号出现在禁忌森林的三号检查站，明天就是十五号！”
陈锋看了一眼墙上的日历，明天确实是十五号。这或许是他们找回周小雅、阻止那个女人的唯一机会。
“你确定？”林岚的金色能量在他周身流转，确认他没有说谎。
“确定！”刘振海急切地点头，“我可以带你们去！只要能救我儿子，我什么都愿意做！”
陈锋沉思片刻，对赵刚说：“准备一支小队，明天凌晨出发，伪装成物资采集队去三号检查站。另外，加派人手看管刘振海，给他儿子做全面检查，看看能不能中和药剂的副作用。”
“是！”赵刚转身离开，审讯室里又恢复了寂静。
刘振海看着陈锋，眼神里充满了期盼：“你们……真的能救我儿子吗？”
“我们会尽力。”陈锋站起身，“但你要明白，就算救回他，你犯下的错也必须承担后果。”
刘振海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没有说话。
走出审讯室，林岚看着窗外渐亮的天色，金色能量在掌心缓缓流转：“你觉得他说的是实话吗？”
“大部分是真的，但他隐瞒了关键信息。”陈锋的精神力还残留着与刘振海接触时的感应，“提到黑暗圣器时，他的精神力有明显的波动，像是在害怕什么，又像是在渴望什么。”
“你怀疑他也想得到黑暗圣器？”
“不仅是他。”陈锋的目光扫过走廊里来来往往的基地人员，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但眼底深处，似乎都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欲望，“那个金色眼睛的女人很聪明，她用‘治愈’‘永恒生命’这些诱饵，不仅控制了奸细，还在潜移默化地腐蚀着更多人的心智。”
他想起那些被抓的潜伏人员，不少人家境优渥，根本不需要用家属来要挟。他们加入元老会，更多的是被“获得更强力量”“掌控自己命运”这些说辞所蛊惑。
“周教授的日志里说，虚空碎片能放大人类的欲望。”林岚的声音带着担忧，“如果那个女人真的拿到了它，后果不堪设想。”
两人走到医疗中心的重症监护室外，透过玻璃看着里面的孩子。刘振海的儿子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手臂上插着输液管，液体里掺着林岚的金色能量。他的眼睛紧闭着，但眼皮下偶尔会闪过一丝紫色的光芒。
“净化能量只能暂时压制，不能根除。”林岚的声音带着无奈，“药剂已经和他的基因融合了。”
陈锋握紧了手中的玉佩，玉佩传来的温度让他稍微安心：“或许……虚空碎片能解开这个诅咒。”
他想起父亲笔记里的最后一句话：“圣器既能毁灭，亦能救赎，关键在于持有者的内心。”
就在这时，苏芮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份报告：“陈队，林姐，我们分析了林月的尸体，发现她的骨髓里有大量的虚空粒子，而且……她的dNA序列里，有一段和周小雅完全一致。”
这个发现让两人浑身一震。林月和周小雅没有血缘关系，怎么会有相同的dNA序列？
“这说明什么？”林岚急切地追问。
“说明有人刻意修改了她们的基因。”苏芮指着报告上的图谱，“这段序列能让她们对虚空能量产生特殊的亲和力，简单来说……她们是为了接触虚空碎片和虚空之核而生的‘容器’。”
陈锋的心脏猛地一跳，父亲笔记里的“容器”终于有了答案。那个金色眼睛的女人，从一开始就在培养能掌控黑暗圣器的容器！
“周小雅的培养舱里，肯定也有同样的基因修改。”林岚的金色能量剧烈波动，“那个女人带走她，就是要让她成为黑暗圣器的最终持有者！”
苏芮点点头，又递过来一份文件：“这是从刘振海的电脑里恢复的加密邮件，发件人是那个金色眼睛的女人，标题是‘献祭名单’。”
文件里罗列着十几个人的名字，都是基地里异能等级较高的研究员和战士，其中赫然包括陈锋和林岚的名字。名单后面标注着“虚空之核激活仪式所需祭品”，日期就在三天后。
“她要在三天后举行仪式，用我们的异能来激活虚空之核，然后用周小雅的身体作为容器，让虚空领主降临！”陈锋的眼神变得无比冰冷，“明天的三号检查站，很可能是个陷阱。”
“那我们还要去吗？”林岚问道，金色能量在掌心凝聚。
“去。”陈锋的语气斩钉截铁，“就算是陷阱，我们也必须找到周小雅，阻止仪式。而且……我怀疑刘振海知道的比他说的多，或许能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
他看着重症监护室里的孩子，突然想起刘振海提到的“紫色药剂”。那种能改造基因的药剂，很可能和虚空碎片的能量有关。如果能拿到药剂样本，说不定能反向推导出破解之法。
“苏芮，让实验室分析一下刘振海儿子体内的药剂成分。”陈锋转身走向通讯室，“赵刚，通知下去，加强零号仓库的守卫，尤其是虚空之核的能量接口，绝不能让任何人靠近。”
“是！”
通讯室里，陈锋调出禁忌森林三号检查站的地图。那里是基地和外界的交界处，地形复杂，遍布废弃的防御工事，确实是设伏的好地方。但他注意到，检查站附近有一条废弃的地下通道，直接连接着基地的旧军火库——那里存放着二十年前第一次虚空风暴时遗留的重型武器。
“或许……我们可以反利用这个陷阱。”陈锋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在地图上的旧军火库位置画了个圈，“赵刚，准备些特殊‘礼物’，给那位金色眼睛的女士送去。”
林岚走到他身边，看着地图上的标记，明白了他的意图：“你想引她去军火库？”
“那里的防御系统还能用，而且……”陈锋的目光落在旧军火库的能源核心位置，那里标注着“与虚空碎片能量频率兼容”，“如果她真的带着黑暗圣器来，我们或许能在那里彻底解决她。”
夜色渐渐褪去，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通讯室，在地图上投下温暖的光斑。但陈锋和林岚的心里，却充满了冰冷的寒意。他们知道，三天后的仪式将是一场生死之战，而明天的三号检查站，就是这场战争的序幕。
刘振海坐在审讯室的角落里，看着窗外飞过的晨鸟，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他的口袋里，藏着一枚小小的紫色药剂瓶——那是金色眼睛的女人留给她的“最后保险”，说如果遇到意外，喝下它就能获得对抗一切的力量。
他不知道的是，这枚药剂瓶上，早已被林岚的金色能量做了标记。而在他的意识深处，陈锋的精神力留下了一道细微的印记，正悄无声息地捕捉着他每一个真实的想法。
真正的审问，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