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蒂芬指尖还抵在屏幕的加密节点上,忽然转了转桌上滚到手边的电容,金属外壳在指腹蹭出细碎声响:
【行吧,奇点网络的事算捅破了,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总不能等着破壁者把这频段玩出花来。】
奥尔斯蒂德的指节又一次攥紧,指骨泛白的弧度比之前更甚,连声音都带着点绷不住的急促:
【当务之急,是赶紧切断那该死的全息投影。你没见过它造成的混乱,那影响力……恐怕比灭绝炸弹还要恐怖。】
【哈?】
斯蒂芬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往后靠在椅背上,随手晃了晃快空了的能量饮料罐,褐色液体撞出细碎泡沫:
【不就是个全息投影吗?有那么夸张?再说了,霍洛岛上那些人又不是傻子,真人和投影还能分辨不出来?】
奥尔斯蒂德缓缓摇头,眼神沉了下去,像是在回想那段被蒙骗的经历,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你不明白,斯蒂芬。那个投影太真实了。表情、动作,甚至说话时的呼吸节奏都分毫不差,连我一开始都被蒙骗了。
直到后来核对它出现的位置,才发现两个地点相隔五十公里,根本不是人类能在十分钟内跨越的距离,这才推断出那不是真人,是全息投影。】
【哦?】
斯蒂芬挑眉,指尖在桌沿敲了敲,之前滚远的电容又被震得挪了挪:
【那倒不奇怪。能接入奇点网络的投影,性能本来就强得离谱,做到以假乱真也正常。】
他话锋一转,眼神里多了点探究:
【但你打算怎么切断?总不能把霍洛岛所有的奇点网络节点全关了吧?】
奥尔斯蒂德闻言,嘴角牵起一抹冷硬的笑,之前的妥协消散大半,又露出几分指挥中心里的果决:
【跟聪明人打交道,说起话来就是轻松。】
斯蒂芬捏着饮料罐的手指顿了顿,几秒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嘴角的笑意【唰】地垮下去,手里的罐子差点没拿稳,褐色液体溅到白大褂上都没在意:
【你疯了吧?!】
他往前凑了凑,黑框眼镜滑到鼻尖都没扶,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
【你把岛上的奇点网络全关了?那岛上所有终端通讯不都得断了?军用调度、民用设备……到时候整个霍洛岛都得陷入瘫痪!】
奥尔斯蒂德的指节在桌面上重重一磕,震得那枚电容又滚远了半寸,语气里没有半分退让:
【瘫痪是暂时的,但「破壁者」要是留着,就是把刀架在整个夏威夷…不,恐怕是整个孤星共和国的脖子上!】
她往前倾身,眼神亮得发锐:
【你以为他们只满足于用全息投影制造混乱?昨天我查到,他们已经在尝试接入夏威夷的电网调度系统。
要是用投影冒充工程师篡改参数,整个群岛的供电会在半小时内崩溃,到时候医院停摆、交通瘫痪,比灭绝炸弹的后遗症更难缠!】
斯蒂芬捏着饮料罐的手猛地收紧,褐色液体顺着指缝滴在白大褂上,他慌忙蹭了蹭,语气里多了几分无力:
【我知道这事儿严重,但我就是个搞技术的……别说全岛停网的调度权,就连申请个备用节点都得层层上报给指挥部。】
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黑框眼镜,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桌沿:
【你要切断网络,得说服上面的人点头,我能做的,顶多是提前帮你测试断网后的信号追踪算法。】
【我当然知道你没有调度权。】
奥尔斯蒂德的声音沉了沉,指腹摩挲着桌角的旧划痕:
【但我需要你帮我证明,「破壁者」的威胁不是虚的。】
她抬眼看向斯蒂芬,眼神里的决绝几乎要溢出来:
【你手里有他们接入电网的日志碎片,还有全息投影的信号特征分析,这些东西交给指挥部,比我说一百句【有危险】都管用。
要是连这点技术支撑都没有,他们只会觉得我在小题大做,等真出了事儿,整个夏威夷都得陪葬!】
斯蒂芬沉默了,指尖在桌沿敲得飞快,像是在权衡利弊。
【我明白……】
斯蒂芬终于松了口气,把快空的饮料罐放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日志和信号分析我今晚就能整理好,加密发给你。但我得提前说,就算有这些,指挥部也未必会马上同意停网,他们向来更看重【稳定】,宁愿冒险拖一拖,也不愿主动制造混乱。】
【拖?我拖不起,孤星共和国也拖不起。】
奥尔斯蒂德猛地攥紧拳头,指骨泛白的弧度比之前更甚:
【就算要跟指挥部争到底,就算要扛下所有【破坏稳定】的罪名,我也得把停网申请批下来。】
她的眼神冷了下来,像淬了冰:
【这次必须把「破壁者」的根挖干净,绝不能给他们留任何卷土重来的机会。
不然下次灾难找上门,我们连补救的时间都没有。】
【等灾难真的砸下来,没人能替夏威夷的患者、滞留在港口的船只会后悔。但现在,我绝不会让【后悔】有机会发生。】
她起身时带起一阵风,指尖最后扫过桌角的旧划痕,语气比刚才更沉:
【这一次,要么彻底清掉这群蛀虫,要么我跟他们一起扛下所有后果,没有第三条路。】
……
与此同时,另一边,夏威夷霍洛岛,中央居民区,老本的小馆。
老本小馆的煤油灯把油光晃在每个人脸上,莱雅攥着桌边的手先松了松,指节还带着之前攥紧的红痕:
【军政府把通讯站改成了监控站,连我们私下传的家人消息都要截查,上次我偷偷给反抗军发频段密码,差点被他们按在电刑椅上问罪。现在跟着林欣,至少能把这些破设备拆了,让大家能好好说句话!】
她抬眼看向林欣,眼底亮得很:
【有我找通讯漏洞,再加上凯诺的机械手艺,咱们肯定能搅得他们鸡飞狗跳!】
凯诺立刻拍了下桌子,胳膊上的淤青还透着淡紫,却笑得爽朗:
【可不是嘛!上次我在拘留所里,还偷偷把看守的巡逻车电路改了 他们开出去没三里就抛锚,到现在都没查出是我干的!到时候,我就把军政府的哨塔监控全改成【瞎子】,再给咱们的车装上个提速引擎,他们想追都追不上!】
塔洛推了推细框眼镜,指尖摩挲着口袋里的药包,语气温和却坚定:
【军政府扣着抗生素不给平民用,上个月有个孩子得了败血症,我只能用草药凑活,最后还是没救回来。
跟着你们,我不仅能给大家治伤,还能把药品库的位置画出来,咱们抢了药,既救自己人,也能分给受苦的百姓,这比单枪匹马跟他们硬拼有用多了!】
纳威拽了拽洗得发白的花衬衫领口,贝壳别针在灯光下闪了闪:
【我酒馆里天天有军政府的士兵喝酒,他们喝醉了就说【下周要封掉东边的渔船码头】【哨塔换岗是后半夜三点】。
这些消息我都记着呢!以后跟着你们,我就是你们的眼线,他们动一动,咱们立刻就知道!再说了,我弟还被他们关着,我总得跟着你们,才能把他救出来!】
莫娜晃了晃手里的草药布包,干枯的叶片在包里轻响:
【我知道后山哪片林子能藏人,哪条小路能绕开哨塔,跟着林欣,咱们既能躲他们的搜捕,还能用药把他们弄晕。反抗军缺这个,咱们更缺不了!】
五人的话音刚落,莱雅先皱了皱眉,往前倾了倾身:
【话是这么说,可咱们下一步到底要干什么?总不能一直躲在小馆里说吧?】
纳威率先开口:
【我觉得林欣肯定要先召集人。上次我在贫民窟碰到好几个想反抗的,只要咱们放出话,至少能凑二十来个。
先找个隐蔽的地方搞训练,练个半个月基础格斗,再摸清楚附近哨塔的情况,就能先试试抢他们的物资车!】
凯诺喉结动了动,他前军政府士兵的身份让他说话更实在:
【训练是必须的,而且得练针对性的。军政府的巡逻队都带电击棍,咱们得教大家怎么躲,怎么夺过来反制。
我还知道他们的橡胶子弹怎么拆,练的时候能拿空弹壳当教具,总比瞎练强。林欣肯定也是这么想的,对抗军政府,没点硬本事不行。】
塔洛摸了摸下巴表示:
【我猜是先摸情报,再攒装备。纳威能打听哨塔换岗时间,凯诺能修武器,塔洛能找药品。
先把这些凑齐了,再召人训练也不迟。等装备够了,人也练熟了,就能先从小的来,比如夜里摸进他们的仓库,偷点子弹和罐头,总比一上来就硬拼强。】
莱雅一直没怎么说话,此刻却抬了眼:
【我觉得得先确认盟友。上次西海岸线的反抗军跟咱们有过接触,林欣要是能去跟他们对接,咱们就能借他们的场地训练,还能拿到他们的旧枪。
等两边凑够人手,再一起针对军政府的通讯站动手,凯诺能拆他们的设备,咱们正好能断他们的信号,到时候他们就是聋子瞎子。】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眼神里都带着期待,可林欣却慢慢摇了摇头,指尖在油腻的桌布上轻轻划了道线:
【你们想的都偏了。咱们下一步,不是召集人,也不是训练,是让你们去问身边的人脉,比如嬉皮士酒馆里的老主顾,莫娜认识的后山猎户,看看有没有人知道,怎么能离开这座岛。】
【离开岛?】
凯诺猛地提高了声音,手又拍在了桌子上:
【咱们不是要对抗军政府吗?怎么反而要走?我还等着拆他们的军车呢!】
纳威也皱紧了眉,贝壳别针被他攥得发紧:
【我弟还在岛上,我走了他怎么办?再说了,咱们好不容易凑在一起,不反抗就走,那之前说的信心算什么?】
莫娜的眼神也冷了下来,草药布包被她攥得变了形:
【我药田毁了,家也没了,走了能去哪?而且离开岛就是逃避,军政府还在欺负人,咱们怎么能逃?】
塔洛也沉了脸,匕首在手里转了个圈:
【林欣,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对抗军政府虽然难,但总比逃走强。咱们要是走了,岛上的人怎么办?】
满室的期待瞬间凉了下来,煤油灯的光晃在每个人脸上,有疑惑,有不满,还有些没说出口的失望,连老本在后厨煎锅的滋滋声,都显得格外刺耳。
林欣指尖轻轻点了点桌角,把众人的不满都拢在温和的笑意里:
【我没说要逃。你们想啊,军政府2028年占了岛之后,连居民家里的菜刀都要登记,更别说枪支弹药了。
咱们现在手里,除了凯诺的扳手、塔洛的银针,还有什么能跟他们的巡逻队拼?】
她拿起桌上的空麦酒瓶,转了半圈:
【就靠咱们十个人,就算练再久的格斗,冲上去也跟拿鸡蛋撞石头没区别,反而会把大家都搭进去。】
纳威皱着眉插了话:
【可这跟找离开岛的办法有啥关系?总不能出去躲着,让军政府在岛上继续折腾吧?】
【当然不是躲。】
林欣把酒瓶放下,目光扫过众人:
【咱们要找的不是【避难路】,是【联系路】
岛上现在只剩没反抗力的居民,可岛外呢?孤星共和国不是只有夏威夷这一块地盘,其他地方肯定有跟军政府对着干的势力,比如本土的反抗军,或者走私武器的渠道。】
她顿了顿,加重了语气:
【只要能联系上他们,咱们就能拿到武器,能找到懂战术的人,到时候再回来跟军政府斗,才不是以卵击石。】
这话刚落,埃里希突然敲了敲桌子,语气比平时沉了几分:
【她没说错,这事儿关系大了去了。我以前在军政府当差时,听上司提过,孤星共和国西海岸反抗军的物资全靠外部运输,有艘走私船每月都会绕着岛转,专门给反抗军送东西。】
他攥了攥拳头:
【只要咱们能搭上这艘船,或者找到其他离岛的路子,就能跟岛外的反抗军接上头。到时候他们给咱们送步枪、送炸药,咱们在岛上当内应,里应外合,才能真正跟军政府掰手腕。】
凯诺愣了愣,之前皱着的眉慢慢松开:
【合着你是想让咱们出去【搬救兵】?我还以为你要带着咱们逃呢!】
【逃了,那之前说的【对抗军政府】不就成了空话?】
林欣笑了笑,拿起桌边的草药包,轻轻碰了碰莫娜的手:
【莫娜,你认识的后山猎户,说不定就知道走私船的停靠点;纳威,你酒馆里的老主顾,有没有人提过【出岛办事】的门路?咱们找的不是【退路】,是能让破壁者真正站起来的【活路】。】
莫娜捏着布包的手松了点,眼神里的不满渐渐淡了:
【我确实听猎户说过,北边的暗礁区有个秘密码头,夜里会有船来……只是他们说那地方危险,军政府的巡逻艇常去晃。】
浮生也点了头,之前沉下去的情绪又提了上来:
【这么说,找离岛的办法,其实是在给对抗军政府铺路?那我明天就去贫民窟问问,之前认识个老水手,他说不定知道路子。】
满室的紧绷终于松了下来,煤油灯的光落在每个人脸上,之前的疑惑和不满,慢慢变成了藏不住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