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的残魂化作白光消散时,聂母的冰棺突然发出一声轻响,棺盖边缘的鹤纹在双生花的金光中亮起,如同活过来一般。聂娇娇心头一动,快步走到棺前,指尖抚过冰凉的棺壁——方才激战中被气浪震裂的缝隙里,竟嵌着半张泛黄的纸,边角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这是……”她小心翼翼地抽出纸页,上面的字迹娟秀有力,正是母亲的笔迹,开头写着“同心丹丹方补全”,后面跟着几行药材:“双生花芯一钱,定魂珠碎末三分,引魂草半株,最要者——双生血脉心头血各一滴。”
最后一句的墨迹格外浓重,显然是反复描摹过,旁边还画着个小小的莲花印记,与王小虎掌心定魂珠的纹路完全重合。聂娇娇的指尖微微发颤,突然想起影主说的“至亲之魂”,原来所谓“同心”,不仅指心意相通,更指血脉相连。
“血脉?”赵猛凑过来看了一眼,挠了挠头,“你和王小虎八竿子打不着,哪来的双生血脉?”
王小虎却盯着那个莲花印记,突然从怀里掏出块玉佩——是师父临终前交给他的,说是捡到的信物,玉佩背面也刻着同样的莲花。他将玉佩贴在纸页上,印记竟严丝合缝地重合,发出淡淡的青光。
“这玉佩……”聂娇娇看着玉佩上的裂痕,突然想起母亲暗格里的信,“我母亲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说是当年救她的人留下的。”
林青正在检查白胡子的冰棺,闻言抬头:“周鹤长老说过,二十年前丹王失踪后,曾有人在断天门附近见过一个戴莲花玉佩的少年,难道……”他的目光在王小虎和聂娇娇之间转了转,“你们的父辈,曾受过丹王恩惠?”
话音未落,白胡子的冰棺突然“咔嚓”一声裂开,棺底露出个暗格,里面躺着个紫檀木盒。林青打开木盒,里面除了半块同心丹丹方,还有一卷竹简,上面刻着白胡子的批注:“丹王分离善恶前,曾以自身精血炼制两枚莲花佩,分赠救命恩人,言明持佩者后代,便是双生血脉。”
“原来如此!”孙福恍然大悟,搭着弓箭的手松了松,“你母亲是丹王所救,王兄的师父或许也受过丹王恩惠,你们俩的血脉,正是丹王口中的‘双生’!”
聂娇娇的心跳得飞快,测魂石碎片映出纸页上的“心头血”三字,突然明白了母亲的良苦用心。她看向王小虎,发现他也正望着自己,定魂珠的光芒与她掌心的莲子相互呼应,像两簇跳动的火焰。
“影主早就知道。”王小虎的声音有些干涩,“他说聂伯母是他的‘义女’,不是血缘,是因为她持有莲花佩。他设计让我们来冰封谷,就是想逼我们用心头血催动同心丹——这才是两仪换魂阵的真正目的。”
赵猛突然一拍大腿:“这老东西够阴的!表面上要融合善恶,实际上是想借我们的血,让双生花彻底堕入魔道!”
就在这时,赵昂的冰棺突然震颤,棺盖自动弹开,露出他扭曲的面容。他的衣襟里掉出块青铜令牌,与林青手中的丹魂令不同,令牌上刻着的不是“丹魂”,而是“影令”,背面还刻着一行小字:“冰棺藏影主本命魂火,需以双生血熄灭。”
“本命魂火?”林青捡起令牌,眉头紧锁,“难怪影主能屡次死而复生,原来他把本命魂火藏在了冰棺里!”他突然看向三具冰棺的排列——聂母居中,白胡子与赵昂分列左右,正好组成“品”字形,与两仪换魂阵的阵眼位置完全吻合,“这三具冰棺,根本不是引魂用的,是用来滋养魂火的!”
聂娇娇走到母亲的冰棺前,轻轻抚摸着棺壁的鹤纹:“母亲肯定早就发现了,所以才在棺底藏下丹方。她知道我会来,知道我会需要它。”她的指尖在棺底摸索,突然触到个凸起的按钮,按下去后,棺底缓缓升起个暗格,里面躺着颗晶莹的种子,与王小虎从莲子中取出的胚芽一模一样。
“双生花的种子!”林青失声喊道,“丹王留下的,不止一朵双生花!”
种子接触到空气的瞬间,突然发出淡淡的绿光,在棺底投射出一段影像——是聂母临终前的模样,她握着莲花佩,对着空气轻声说:“云溪无能,未能阻止影主,只盼持佩者后代能明白,同心丹非为毁灭,是为守护。若影主本命魂火不灭,便用双生血催动此丹,让丹王残魂得以转世,善恶终有轮回……”
影像消散时,种子突然裂开,长出两片嫩叶,一片写着“聂”,一片写着“王”,与莲子中的胚芽相互呼应,在空中连成一道光带。
“转世……”王小虎喃喃道,定魂珠的光芒突然暴涨,照得冰棺通体透亮,“丹王的意思是,同心丹能让他的残魂转世为人,彻底摆脱影主的纠缠?”
“不止。”聂娇娇将种子与胚芽放在一起,两株幼苗瞬间合二为一,长出第三片叶子,上面写着“生”,“还能让那些被影主害死的人,重入轮回。”她想起冰墙里的数百具骸骨,眼眶微微发红,“母亲的心愿,是让所有人都得到解脱。”
李伯的残魂突然再次凝聚,这一次不再是模糊的白光,而是显出他苍老的面容。他对着三具冰棺拜了三拜,声音带着无尽的悔恨:“老奴糊涂,被影主蒙骗,害了这么多人……这本命魂火,我来帮你们引出来!”
他的残魂化作一道红光,冲向赵昂的冰棺。棺中突然窜出团黑色的火焰,正是影主的本命魂火,发出刺耳的尖啸。红光与黑火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李伯的残魂在火焰中痛苦挣扎,却死死缠住魂火不放:“快!用双生血!”
王小虎不再犹豫,拔出短刀划破指尖,鲜红的血珠滴落在同心丹丹方上。聂娇娇也刺破指尖,将血珠与他的血融在一起。两滴血在纸上化作朵莲花,顺着光带飞入双生花的花芯。
“不——”魂火中传出影主凄厉的惨叫,“我的百年谋划!”
双生花突然爆发出璀璨的金光,将魂火包裹其中。黑火在金光中渐渐萎缩,最终化作一缕青烟消散。李伯的残魂对着众人鞠了一躬,也缓缓消散,只留下句飘散在风中的话:“替我给孙儿……道个歉。”
三具冰棺在金光中渐渐透明,露出里面的骸骨,骸骨上的黑气全部消散,化作点点星光,飞向天际。聂娇娇望着母亲的骸骨化作星光的瞬间,仿佛看到母亲对着她微笑,眼中满是欣慰。
“结束了。”林青收起丹魂令,令牌上的红光变得柔和,“影主的本命魂火已灭,再也不能复生了。”
孙福望着空中的星光,轻声道:“他们终于可以安息了。”
赵猛扛着巨剑,往谷外走去:“安息就好,安息就好。这下总算能踏实喝杯酒了。”
王小虎和聂娇娇相视一笑,掌心的莲子与幼苗发出温暖的光芒,在双生花的映照下,渐渐融入彼此的灵力中。他们知道,母亲和丹王的心愿终于达成,而他们的路,才刚刚开始。
冰谷的风带着花香,吹过融化的雪地,露出底下嫩绿的草芽。双生花的花瓣上,黑白纹路彻底交融成淡金色,花芯中隐约能看到个小小的婴儿虚影,正对着他们微笑。
林青看着那虚影,突然笑道:“丹王真的转世了。”
聂娇娇摸着发间的银簪,鹤纹已恢复平静,却带着一丝温润的暖意:“是个好兆头。”
王小虎握紧她的手,定魂珠的光芒与花芯的虚影相互呼应:“我们该去落莲坞了,回春泉还在等着我们呢。”
众人转身向谷外走去,身后的双生花在暖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为他们送行。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每个人的身上,带着新生的暖意,也带着对未来的期许。那些关于恩怨、执念、善恶的纠葛,终究在冰棺开启的瞬间,找到了最好的归宿——不是毁灭,而是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