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黄丹阁的丹炉殿笼罩在晨雾中,铜鹤雕像的阴影投在地面,像一道沉默的符咒。王小虎站在鹤前,指尖抚过冰冷的鹤喙——三年前从地宫钻出时,这雕像的影子曾让孙福心悸,如今看来,那晃动的阴影里,藏着的正是丹王与影主最隐秘的执念。
“就是这儿了。”聂娇娇将测魂石贴在鹤身,石头的青光与鹤眼的凹槽严丝合缝,“陈大叔说的没错,左眼珠确实是空的。”她侧耳听着鹤腹的动静,里面传来极轻的“滴答”声,与当年在地宫听到的血珠滴落声如出一辙。
赵猛扛着巨剑,往丹炉殿的角落挪了挪,那里堆着些残破的丹炉碎片,其中一块的内侧刻着个“影”字,是当年影主炼制邪丹的证物。他踢了踢碎片:“林青这小子怎么还没来?不是说好了卯时会合吗?”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青抱着个木盒冲了进来,额上沾着汗:“来了来了!路上遇到几个影阁余孽,耽搁了些时辰。”他打开木盒,里面躺着枚青铜令牌,正是李伯用残魂换来的那半块“影令”,与王小虎手中的丹魂令拼成完整的“丹影”二字,“这令牌果然能引动丹炉殿的机关!”
孙福紧随其后,背上的箭囊鼓鼓囊囊,箭尖的爆燃符在晨光里闪着微光:“青岚宗的弟子守住了山门,陈大说的影阁余孽应该都在殿内了。”他突然指向铜鹤的翅膀,那里的羽毛纹路在晨雾中微微蠕动,“你们看,那不是石头。”
众人凑近细看,才发现铜鹤的翅膀竟是用无数细小的青铜片拼接而成,每片鳞片上都刻着丹魂术的符文,此刻正随着殿外的晨钟缓缓转动,露出里面的暗格,暗格里隐约可见个黑黢黢的洞口——正是丹魂秘库的入口。
“该来的,总会来。”王小虎将定魂珠嵌入鹤眼凹槽,宝珠的金光顺着鹤身蔓延,符文瞬间亮起,洞口的黑雾如潮水般退去,露出陡峭的石阶,“陈大说丹魂鼎就在秘库最深处,用活人骨血炼制,一旦启动,方圆百里的生灵都会被吸走灵力。”
聂娇娇银簪一抖,数道银丝缠上石阶两侧的石壁:“我母亲的手札里记着破鼎之法,需用双生花的灵液混合定魂珠的金光,从鼎耳注入。”她从袖中取出个玉瓶,里面盛着回春泉滋养出的双生花汁液,碧绿如翡翠,“这是落莲坞的绿芽凝结的,比当年的双生花更纯。”
赵猛巨剑一振,率先踏上石阶:“别磨蹭了,早砸了那破鼎,早喝庆功酒!”
石阶向下延伸,壁上的符文越来越亮,映得众人的影子在地上扭曲变形。走到秘库入口时,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只见十几个影阁余孽正围着个巨大的青铜鼎,鼎身刻满了噬灵术的符咒,鼎口冒着黑气,里面隐约能看到无数白骨在翻滚——正是陈大所说的“丹魂鼎”。
“你们总算来了!”为首的余孽转过身,竟是周明的师兄,当年负责看守影阁刑房的吴长老。他手里拎着个血袋,正往鼎里倾倒,“丹王的残魂、影主的执念,都将在这鼎中重生,而我们,会是新的影主!”
林青怒喝一声,丹魂令红光暴涨,将靠近鼎边的几个余孽震飞:“痴心妄想!影主已入轮回,这鼎不过是个害人的邪物!”
吴长老冷笑,从怀里掏出半朵干枯的双生花:“你们以为毁掉本命魂火就万事大吉了?这是影主留下的最后花瓣,只要投入鼎中,他就能借鼎重生!”他突然将花瓣掷向鼎口,“动手!”
千钧一发之际,赵猛的巨剑横扫而出,剑气将花瓣劈成碎片。但碎片落入鼎中,仍让黑气暴涨,鼎身的符咒亮起血光,整个秘库开始剧烈震颤。
“快!按手札上说的做!”聂娇娇将玉瓶递给王小虎,银丝缠住鼎耳,固定住鼎身。
王小虎跃上鼎沿,定魂珠的金光与灵液交融,化作道碧金色的光柱,顺着鼎耳注入。鼎内的白骨发出凄厉的惨叫,黑气在光柱中迅速消融,吴长老等人被金光扫中,瞬间化作飞灰。
鼎身的符咒渐渐黯淡,最终“咔嚓”一声裂开,露出里面的内核——竟是颗与定魂珠相似的宝珠,只是通体漆黑,正是影主未灭的最后一缕残魂。
“不——”残魂发出绝望的嘶吼,“我不甘心!”
宝珠突然飞向聂娇娇,却被她银簪上的鹤纹挡住。鹤纹发出清越的鸣响,将宝珠包裹其中,缓缓沉入测魂石碎片。碎片瞬间亮起,投射出最后一段影像:是丹王与影主年轻时的模样,两人并肩坐在丹炉前,笑着说:“若有朝一日走火入魔,便让这珠子锁住执念,留一线生机。”
影像消散时,宝珠彻底融入碎片,化作颗晶莹的晶石,再无半分邪气。
秘库的震颤停止了,阳光透过殿顶的破洞照进来,落在残破的丹魂鼎上,折射出温暖的光芒。
“结束了。”林青捡起鼎边的一块碎片,上面的符咒已化作平淡的花纹,“再也没有影主,没有丹魂鼎了。”
孙福望着殿外的晨光,突然笑道:“青岚宗的莲池该开花了,我们去看看吧?”
赵猛扛着巨剑,往殿外走去:“看什么花!先去新生酒馆喝三坛!”
王小虎和聂娇娇走在最后,测魂石碎片在她掌心微微发烫,与他怀中的定魂珠相互呼应。他们知道,这场始于万魂窟、终于丹炉殿的恩怨,终于在晨光里画上了句点。
而落莲坞的那株绿芽,此刻正抽出新的叶片,叶片上没有“丹”也没有“影”,只有一片纯粹的翠绿,在回春泉的滋养下,向着阳光,静静生长。
所有的伏笔都已呼应,所有的执念都已放下。往后的路,只剩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