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宅邸,已经荒废了几十年,完全无人打扫。
不论地上的砖缝,还是墙上的青瓦,甚至是门口的土地上,都可见丛生的杂草。
一些房间的屋顶塌陷,瓦片掉落下来,出现大大小小的破洞,墙角则布满了沾满灰尘的厚重蛛网。
不得不说,在荒郊野外碰上这样的宅邸,令人不得不怀疑这其实是座鬼宅。
接下来看到的,则似乎印证了萧麦的猜测。
跨过一进院,来到二进院,风景陡然一变。
东西厢房依然破旧,主屋外表亦是经历了无数的雨打风吹去。
但主屋里面则是灯火通明,金碧辉煌,内部空间还宽敞深邃,堪比皇宫夜宴。
屋内两侧分别摆放着两排食案,上面摆满了精致的瓜果蔬菜和肉食点心。
中轴线上则陈设着一面面绣着山川日月、宫装美人的半透明屏风。
整个鬼宅当中,除了萧麦之外,唯一会喘气的人就坐在屏风之后。
萧麦跨过门槛,伴随他脚步的临近,屏风自行一面面地分开。
他不禁以气域观察,发现屏风上没有任何机关牵拉,也没有真气流动的痕迹,完全是自行移动。
待萧麦行至主屋中间,最后一份屏风自行移开,露出了端坐于主位上的人。
主人则身披一件金黄色的带兜帽的袍子,一边绣着飞禽走兽,一边绣着山河湖海。
整张脸都深深地藏在兜帽之下,不露出一丁点皮肤。
看上去,就像是个发光发亮的金色圆锥。
身下那张椅子,亦是金光闪闪,豪华得与龙椅别无二致。
萧麦原地站定,全身逐渐释放出雄浑的战意。
“相思无寄书!”
他陡然暴起一掌,隔空劈向主人家。反正对方不像好人,先投石问路再说。
“砰!”
擅长穿甲的相思神剑掌劲,轰击至主人家面前,忽被一道无形壁障阻绝,掌劲击打在上面,溅起了道道涟漪。
屏障之后的人,则是纹丝不动。
“嗯?”
萧麦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对手,居然奢侈到把内功真气,放在离身体那么远的地方凝结屏障。
因为内功真气离体越远,劲力越弱,维持防护效果所需的气力也越多,所以绝大多数高手的护体真气,都紧紧依附于皮肤而存在。
相思神剑掌恰好可以轻松穿透这层防护,直达柔软的五脏六腑,从而一击必杀。
可眼前之人,修为之深厚,不仅支持真气远程外放,防护的坚固程度,还能轻松挡下相思神剑掌,属实有些不可思议。
“穿不透,就再试几掌。”
紧接着,萧麦又接连祭出了其余十一招相思掌劲。
“砰!砰!砰!”
效果无一例外,全都像纸团砸水面,连涟漪都溅不起来几道。
见掌法无效,萧麦又拔出了尺剑。
再强劲的内功,也比不上金属所能达到的锋利与坚固。
“嗖嗖嗖——”
黑火剑法、太乙剑法接连上阵,崩劈戳截连续出击上百招,就算面前是块巨石也足以将其击碎。
可屏障的质地,似乎介于石头和棉花之间,又硬又软,剑尖能抵进去,但只能抵一点点,就会因为卸力和无法深入。
待剑尖离去,屏障就会在涟漪平息后恢复如初。
最终,屏障尚未突破,倒是锦袍之下的人,先发出了声音。
“少侠非要打碎这面结界吗?”
那声音像个嗓音尖细的小老头儿,腔调抑扬顿挫,又像个唱戏的武生。
萧麦稍停动作。
“互相威胁的实力,能让我比较心安。”
“小老儿倒有一策,可打消少侠的疑虑。”
“是吗,我表示怀疑。”
圆锥体般的锦袍人,忽而向旁边一侧歪,轻飘飘地摔在了地上。
原来锦袍下面竟然是空心的,用特制的竹筐来固定,有点类似于纸人纸马。
之所以突然倒下,是藏在里面的东西,刻意将其掀倒。
待气域音波辨明对方的形貌,萧麦“嘶”地一下抽了口冷气。
“你是,黄鼠狼?”
除去伪装后,显出坐在金色龙椅上的,原来是一只黄鼠狼。
当然,这只黄鼠狼已经达到了黄大仙的级别。
首先寻常黄鼠狼都是又瘦又小,它则是又肥又大,体型达到了大黄狗的级别,下巴上还生着长长的白毛,头上还戴着象征士人身份的小帽子,手里面挽着一柄拂尘。
黄鼠狼显然不喜欢萧麦的称呼:“少侠又不是没见过妖,何必如此惊讶?”
它说到“妖”字时,声音很轻,显然并不喜欢这个身份。
“哦,也是。”萧麦想起了马哥和妖雕,“那我如何称呼阁下?”
“敬我者,都称我一声‘侯爷’,少侠唤我‘老黄’就行。”
“侯爷,老黄……”萧麦莫名觉得熟悉。
忽然,他灵光一现,想起京城四大黑道罪魁之一,“黄衣鬼侯”就姓“黄”。
而当初凭空出现的京城鬼市,与当下不知来历的破落鬼宅,亦颇有几分相似。
“阁下就是黄衣鬼侯?”
老黄捋了捋自己的颏下胡须:“正是黄某。”
“哈——”萧麦长叹一声,“万没想到,统治鬼市的居然一只黄……黄老爷。”
老黄说道:“黄某自幼在山野修行,吸天地之灵气,采日月之华精,终有一日,幸得开启灵智,哦,也就是武林中人所言,聚凝上丹田,从此褪去兽身,化为妖体,往后行走人世间……”
萧麦抬手:“黄老爷不必讲自己的创业史,我不关心,我只在乎你为何要把我挪到这儿?总不会是为了讨封吧。”
老黄摆爪:“讨封若可修成人形,我早就褪去这身黄皮了。”
“那是为什么,难不成是来投降的?”
捕门的洗城令,针对的就是京城四大黑道。
“四大黑道从来都是无稽之谈,另外三家非要扯黄皮拉大旗,打出四大的名号彼此吹捧,我跟他们根本不是一路人。”
见黄衣鬼侯要把自己摘出去,萧麦顺势调侃道:“呃,也是。四大天王之所以总是有五个,就是因为凑足四个一样强的人太难了,里面难免有挤进去的水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