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耳聪目明,吃嘛嘛香,自然不是那等聋哑之人,闻言就跳了起来。
语带惊惶,满脸笑意的追问道:“哎呀呀,我四弟怎么啦?你快说啊,真真急死个人哩!”
杨续业强自沉稳道:“魏王被吴王囚禁了。”
李承乾顿时露出遗憾之色:“哎呀,被囚禁了呀,可惜……嗯~可怜。”
崔尧歪头盯着李承乾,满脸戏谑,口中不忘吐掉茶叶沫子,好像还啐了一口。
“看朕作甚?朕在担忧一母同胞的兄弟哩,有甚可看的?”
“啧啧啧,好歹演一下啊,你这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任谁看了也得赞一句,刻薄寡恩、不似仁君。”
“演个逑,贞观五年那件事你知道不?”
“哪件事?若不是大事,某家上哪知道去?贞观十四七月那件事你知道吗?”
李承乾疑惑道:“贞观十四年?伐灭高昌?”
“不是。”
“禄东赞二次入京?”
“嚯,老禄没少跑啊,不是。”
“考订五经?”
崔尧摇头。
”那你自己说啊。”
崔尧摸摸鼻子,说道:“某家过满月,崔氏族谱有载。”
“切~~~”
“所以说啊,贞观五年发生了什么事,你问我,我问谁去?”
李承乾恨恨道:“贞观五年,朕初学马术,便险些摔断了腿!”
“呀?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你这腿脚,打我有印象开始,好像就挺利索的啊。”
李承乾斜视崔尧:“怎么?盼着朕落下个残疾?”
“不是,不是,你堕马之事,好像似曾听闻过。”
李承乾点头:“这事当年闹得挺大的,最后还是父皇寻了一个方子,将朕腿上的皮肉划开,才接好的骨头!
如今想来,那方子多半是师父提供的。”
“什么方子,这么牛逼?”
“你不知道?青霉素就是那一年问世的,借着朕的腿伤,父皇调集了万余人力,耗资三十万贯,才弄出了此等神药!
依我说,如今军中士卒都要承朕的人情,若不是朕,这等神药岂会降临人间?”
“真不害臊,你只是个临床患者,表什么功呢?这事一要感谢先帝与我姥爷的大力支持,二要感谢万千医者的戮力同心。
你便是好比如今太医院豢养的白耗子,只是试了个药,神气什么?”
李承乾撩起裤腿,展露出一截半尺长的淡淡伤疤,阴郁的笑道:“当初父皇只是一味给朕治伤,却绝口不提追究的事。
朕便知道,这事多少有点猫腻。
父皇不查,也好,他定是有他的苦衷,朕如今也三十郎当,身为人父,也能理解。
可朕不能不查!
你猜,我查到了什么?”
崔尧兴趣缺缺的说道:“多半和胖子有关系呗。”
李承乾耷拉着脚,摇晃道:“你这厮忒没劲。”
“某家又不是傻子,联系上下文做个阅读理解,乃是某家的童子功。”
“胖子倒是没哪个胆子,不过他身边却是不缺狠辣之人,不过也说不准,胖子一向没有担当,许是推到别人身上,也不一定。”
“说了半天,到底谁啊?”
“柴令武、杜楚客!”
崔尧思忖了一番,恍然道:“便是贞观二十三年,先帝以谋逆罪,抄家流放的那两个?
话说到底流放到哪了?这么多年也没个消息。”
李承乾笑道:“哪里是流放了?便在牢中,便庾毖了!”
“哦~~我还以为先帝是为了给你扫清道路,原来也有为你出气的缘由在,嘿。”
“朕亲自动的手!”
“呀?你还杀过人?”
“昂!怎么?看不起人?”
“那你说说,怎么动的手?”
“朕亲自下令,让人给闷死的!”
“某家决定收回方才的刮目相看。”
李承乾白了他一眼,这才问向杨续业:“具体说说吧,到底什么情况。”
杨续业答道:“北斗密谍传回情报,言称吴王李恪率人潜入相州殷商遗址中的魏王别院。
魏王泰所属亲信、禁卫皆被吴王所俘,生死不知。
魏王泰本人携多名妾室,被囚在魏王别院中。
吴王逼问魏王泰隐卫所在,不果……”
“等等!什么叫多名妾室?这死胖子在相州如此逍遥?”
杨续业如实讲道:“也是刚纳的,据说也就是昨天的事,一连纳了七个,还是一母同胞的七姐妹。
呐,陛下,你自己看看,电报上都有说,写的老详细啦!”
李承乾接过信报,一脸问号的看了起来,越看,眼神愈发古怪。
“这厮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刀架脖子上了,不说婉转求活,首先想的是要娘们?
还要了七个?崔尧,你给说说,这厮是个什么心路历程?”
崔尧也是一脸震撼,随即说道:“不理解!不清楚,但表示尊重,每个人都有刻在骨子里的欲望,胖子多半是个色中恶鬼吧?
往日里也没看出来啊?
不行,回头回到长安,得向魏王妃打问打问,这厮藏得够深的哈!”
李承乾摸着下巴说道:“别只问魏王妃啊,阎立德不是还活泛着吗,连老丈人一起打问打问。”
“少来,别再把老头撅过去,为这点事,不值当。”
“哎呀,也是,不过多少有些遗憾,阎婉的性子还是有些泼辣的,恨不得今日得见好场面。”
崔尧伸出一根手指说道:“如果要看笑话,首先,要先把人救出来!”
“救呗!谁拦你了!”
“不扯后腿?”
“笑话,朕是何人?岂能与一色鬼斤斤计较?”
“也是,你好男风,他好女色,如此也算亲兄弟。”
“滚!朕不设男宠已经好多年了!”
“曾经沧海难为水呗。”
“你他妈能不能别用这等好词糟践朕?”
“活跃活跃气氛,你看你又急。”
说笑罢,崔尧问向杨续业:“随吴王潜入的有多少人?”
杨续业答道:“信报中只说,别院外围约有一百五十人左右,余者不知,或许更多。”
“多也多不到哪去,要去那边的话,要绕过相州府城的,大规模人马也潜入不过去。
至多三五百人足矣。”
李承乾道:“五百人也不少了,你准备怎么弄?调用契苾何力的人马?”
崔尧摇头:“契苾何力将军的人马需要守在相州府,作为口袋的底,务必不能放跑一人,他不合适。”
“哟呵,连朕的心腹都排进阵势里了?真不愧是大唐小军神哩。”
“因势利导的事,这种高端兵法,和你解释不清楚。”
“呸,朕在讽刺你。”
“讽刺某家算无遗策?”
“呵,也不知这一路上谁安排的,走哪霍霍到哪,这还没到山南东道呢。”
崔尧假作没听见,只是对杨续业吩咐道:“通知我大哥,调集麒麟卫五百精锐,携带一个基数的弹药、震天雷,今夜潜入殷墟。
亥时,以枭叫为号,与我等汇合。”
“喏。”
杨续业领命后,便返回发报去了。
“朕也要去。”
“你去干啥?你连人都不敢杀,你去了能干啥?”
“看望兄弟呗,两个弟弟哩,不得好好招呼一下?”
“枪炮无眼,若是不小心驾崩了,我找谁说理去?”
“朕不会远远看着?等你收拾了局势,朕再现身便是。”
“若是某家力有不逮呢?”
“朕长着腿呢。”
“不行,风险太大。”
“你没把握?”
“只是以防万一。”
“哦,原来这就是算无遗策。”
崔尧耐心解释道:“不是某家消极,便是你要去,总得告知一下其他人吧?万一两个老头以为我把你拐跑了呢?”
“你这厮真受不得激将法。”
“某家只是想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算无遗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