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耳朵紧贴在雕花门板上,屏息凝神。外头万籁俱寂,连虫鸣都听不见半分,唯有夜风偶尔拂过檐角的铜铃,发出细碎的叮当声。
突然的敲门声在静夜中格外清脆,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
“小姐,有什么吩咐?”黑衣人的应答几乎是立刻响起,那低沉的声音穿透厚重的门板,显示出对方超凡的耳力。
当门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时,景春熙迅速闪身而出,反手将门扉严实掩上,生怕泄露一丝光亮。
“你守住门口。”她压低声音命令,月光下,能看到黑衣人面巾上方那双锐利的眼睛闪过一丝犹疑,握刀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是,小姐,嬷嬷...”黑衣人欲言又止,声音里透着难以掩饰的担忧。
景春熙向前疾走两步,忽又转,月光在她衣服上镀上了一层金边。
“我一定会将嬷嬷救活。”
她一字一顿地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抚上腰间的玉佩。
“我去去就来。”说罢快步走向旁边的大佛堂,身后只余黑衣人挺拔如松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景春熙极速走进大佛堂,沉重的木门在身后\"吱呀\"一声关上,将最后一丝月光隔绝在外。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却仍能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
昏暗的佛堂内,几盏长明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照亮了案桌上那方黑漆漆的灵牌。她几乎是跑着来到案桌前,膝盖重重地落在蒲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皇太后娘娘,我是熙儿,今晚前来为燕王,为小康哥哥取物。如有冒犯,实在是不得已,还请娘娘饶恕。”她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佛堂内回荡,带着几分颤抖。
一个人待在这个阴森的大佛堂里,景春熙还是有点犯怵,后背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她甚至不敢抬头直视那方黑漆漆的灵牌,总觉得牌位上的金字在暗处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在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但连续拜了三拜后,她还是强撑着起身,纤细的手指颤抖着取了三支香,在烛火上点燃。香头亮起的瞬间,她看见自己的影子投射在身后的墙壁上,像是一个陌生的巨人。
又站着恭恭敬敬拜了三拜,才将香插到香炉上,看着袅袅青烟在昏暗的光线中盘旋上升。
再一次跪下来时,她先取了香炉旁的一支烛台,铜制的烛台入手冰凉,烛泪凝结成奇特的形状。她小心翼翼地将烛台安置到供桌下,跳动的火苗将桌下的空间照得忽明忽暗。
跪下去后,就着这影影绰绰的烛光,她仔细查看着供桌下的每一块地砖,眼睛因为长时间盯着昏暗处而微微发酸。
地砖都是黄色的,微微透着点红,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这些砖烧制得非常透亮,景春熙举起来的手指,映到了地砖上非常清晰,看得一清二楚。
地砖如同镜子般光滑,这就是皇家专用的金砖,普通百姓一辈子都不可能见得到。她的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砖面,感受到上面细微的纹路,那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由于看得不够透彻,莲花的图案并没有直接看到。景春熙朝周嬷嬷说的最中间一块摸去,五根手指在地砖上摸索,指腹感受着每一处细微的凹凸。
忽然,她的指尖触到了一处异样的纹路,而且纹路刻得很深,和旁边的几块都不相同,她心跳顿时加快。
果然有花纹,景春熙感觉到后心中一喜,一股热流涌上心头。她急忙把烛台移近,跳动的火苗将每一条轮廓映照得清清楚楚,但她已经不去确定上面刻的是不是一模一样的莲花。
周嬷嬷天天打扫擦拭,自然不会弄错,这一点她非常笃信。老人那坚定的眼神仿佛还在眼前,让她不敢有丝毫怀疑。
一把锋利的匕首凭空出现在她右手,寒光在烛火下闪烁。
她将匕首对准左手摸索到的地砖边缘,朝着一个角轻轻插了下去。刀尖与金砖相碰,发出清脆的\"叮\"声。一插再轻轻一撬,地砖纹丝不动,连条缝隙都没出现。
景春熙咬了咬下唇,眉头紧锁,但她毫不气馁,因为她确信,这两朵莲花不会无缘无故吻合。这一定是太上皇留下的线索,指引着她找到那个至关重要的秘密。
而且祭台下的这块地砖隐藏在大佛堂里,在祭台下面铺设又显得非常合理,如果不是看到这块玉牌上的莲花,根本就没人会察觉暗藏玄机。
她调整姿势,匕首顺着右手的方向撬动,连续翘了地砖的三个角。非但没有撬动地砖,就是泥土都没有跟出来,仿佛这块砖与地面已经融为一体。
景春熙的脚已经跪得发麻,膝盖传来阵阵刺痛。她把手往后拉动了一个蒲团,然后一屁股坐下去,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佛堂内格外清晰。
她只喘了两口气,就又不死心地马上蹲身向前,倔强地继续尝试。当最后一个角被匕首轻轻撬起,地砖终于稍稍动了一下,发出细微的\"咔哒\"声。
景春熙的心跳几乎要冲出胸膛,她隐约觉得,最重要的东西就在这下面无疑,那个可能改变燕王,改变大庆朝命运的秘密。
虽说有了点松动,可那块砖也不是那么容易取下的。她坐在最靠近第四个角的位置,蜷缩着身体,像个偷食的老鼠般狼狈。
随着匕首一点点地挖松整块地砖的四周,她的手臂因为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而酸痛不已。终于,整块地砖才毫无损伤地被掀了起来,一股陈年的土腥味扑面而来。
她颤抖着手掌摸过去,呈现在最上面的土非常平整,没有一点凹陷,像是被人精心夯实过。而且可能是压得太久的原因,沙土已经结了块。
她手指用力往下扣,指甲缝里立刻塞满了沙粒,却只抠出很少的沙子,指腹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只能继续动用匕首挖,但是这一回,景春熙不敢把匕首用力往下戳,生怕锋利的刀尖会伤着那个人人想要抢夺的东西。
她动作轻柔得像在照顾一个初生的婴儿,只能一点一点地拨弄,但这样一来挖得就太慢了。
景春熙有点急,即使在这冬日里,额头也微微渗了汗。
她最担心的是东西埋得太深,如果有个三五尺深,那就太耽误事了,时间不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