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地面很远的地方,有一片永远不会融化的云朵,云朵上藏着一座工厂。工厂的烟囱不冒烟,只飘出亮晶晶的糖屑,那些糖屑落到地上,就变成了清晨草叶上的露珠。工厂的主人是位头发像一样蓬松的老奶奶,大家都叫她糖糖奶奶。她的围裙上总沾着彩虹色的糖霜,口袋里永远装着能吹出糖泡泡的薄荷糖。
工厂里有三位小工人:松鼠阿栗、兔子跳跳和刺猬团团。阿栗的尾巴总拖着个小竹筐,里面装着从彩虹尽头采来的糖晶;跳跳的长耳朵能听见风里藏着的甜味,她负责挑选最饱满的云朵做原料;团团背上的刺像小挂钩,总能稳稳挂住装的玻璃罐。
这天清晨,跳跳的耳朵突然抖了抖:“奶奶,风里的甜味变淡了。”糖糖奶奶放下搅拌糖稀的木勺,走到窗边。远处的云朵正在慢慢褪色,像被太阳晒旧的手帕。“是甜味储备不够了。”奶奶摸了摸围裙上的糖霜,“需要去收集三样东西:黎明的第一滴朝露、山谷里的回声花蜜,还有月光织成的银丝。”
阿栗把竹筐扣在背上:“我去采朝露!”他蹦蹦跳跳地跑到云朵边缘,那里垂着长长的云丝,像挂着无数透明的小铃铛。黎明的朝露就藏在云丝的末端,要在太阳跳出地平线前摘下来才行。阿栗踮起脚尖,爪子轻轻一碰,朝露就“叮咚”一声落进竹筐,在里面转着圈,像裹着光的小珍珠。他刚采满半筐,天边突然泛起金红,太阳的金边已经冒了出来。“快跑!”阿栗抱着竹筐往回冲,尾巴上沾着的糖晶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跳跳提着藤篮去了山谷。回声花蜜长在悬崖边的回声草上,只有对着草叶唱歌,让歌声在山谷里转三圈,花瓣才会张开。跳跳清了清嗓子,唱起了奶奶教的童谣:“云朵飘,糖屑掉,蜜蜂追着甜味跑……”歌声撞在山壁上,弹回来,又撞过去,转了三圈后,回声草突然轻轻摇晃,紫色的花瓣慢慢展开,里面盛着金色的花蜜,像融化的阳光。跳跳小心地用勺子舀进藤篮,刚盖好盖子,就听见身后传来“扑棱”声——一只小蜜蜂正围着藤篮打转,翅膀上还沾着花粉。“你也想要花蜜吗?”跳跳挖了一小勺放在掌心,小蜜蜂花蜜她手心里,嗡嗡地唱着歌,像在说谢谢。
团团背着玻璃罐去了月光森林。月光织成的银丝挂在最高的树梢上,只有在月亮穿过云层的瞬间才能摘到。森林里的树都是银色的,叶子像镜子一样反光。团团爬上最高的那棵树,爪子紧紧抓住树枝。月亮被云遮住了,森林里一下子暗了下来。他听见树下传来“沙沙”声,是一只小刺猬在捡掉落的银叶子。“你也在等月光吗?”团团往下喊。小刺猬仰起头:“妈妈说,银丝能做最软的床垫。”团团笑了:“等我摘到银丝,分你一半。”这时,月亮突然从云里钻出来,树梢上的银丝瞬间亮得像星星。团团赶紧伸出爪子,轻轻一扯,银丝就卷成了小团,落进玻璃罐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三个小家伙回到工厂时,糖糖奶奶已经熬好了糖浆。朝露倒进糖浆里,冒起了彩色的泡泡;回声花蜜加进去,整个工厂都飘着童谣的调子;月光银丝搅进去,糖浆变成了透明的银色,像流动的月光。阿栗、跳跳和团团围着搅拌棒转圈圈,看着糖浆慢慢膨胀,变成了蓬松的,有的像小兔子,有的像小松鼠,还有的像圆滚滚的刺猬。
奶奶把装进玻璃罐,让风精灵帮忙送到地面上。风精灵提着罐子飞过田野,飞过村庄,把放在熟睡的孩子窗台上。第一个收到的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她梦里正在追蝴蝶,嘴角突然尝到了甜味,咂咂嘴,翻了个身,抱着枕头笑得更甜了。
云朵上的工厂又飘起了糖屑,远处的云朵重新染上了粉色和金色。糖糖奶奶坐在摇椅上,看着三个小工人在草地上追糖屑玩。阿栗的竹筐里装满了新采的糖晶,跳跳的耳朵又在听风里的甜味,团团的背上挂着一串小小的,像挂着一串彩色的小月亮。
月光森林里,那只小刺猬正用分到的银丝铺床垫,躺在上面,像躺在云朵里一样软。山谷里的小蜜蜂把花蜜带回了蜂巢,酿出的蜂蜜带着童谣的调子,每只喝了蜂蜜的小蜜蜂,唱起歌来都格外好听。
夜渐渐深了,工厂的灯还亮着,像云朵上的一颗星星。糖糖奶奶给三个小工人盖上了做的小被子,他们的梦里,一定飘着甜甜的味道,就像每个孩子的梦里,都藏着一片不会融化的云朵。
风精灵最后一次飞过村庄时,听见每个窗户里都传来轻轻的鼾声,像在跟着童谣的调子打节拍。而云朵上的工厂,正慢慢酝酿着明天的甜味,准备在太阳升起前,再给世界撒一把亮晶晶的糖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