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呢?”扶苏追问。
“他们手里有‘焚心散’,是种遇火就燃的药粉,撒在谷堆上,一点就着……”绣娘的声音越来越低,“我就知道这些了,求你们别伤害小石头……”
孙健和扶苏对视一眼,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影阁的计划、人数、藏身处,全弄清楚了,剩下的,就是布个局,等着他们往里钻。
“你放心,”扶苏对绣娘说,“只要你不再帮影阁做事,我们会保证你和小石头的安全,还能让你们在阳安城住下来,给你找份绣活的差事。”
绣娘愣了愣,显然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眼泪又流了下来,这次却是感激的泪:“谢谢……谢谢你们……”
走出屋子时,夜色已经浓了。孙健望着城南的方向,那里的破客栈黑灯瞎火,像只蛰伏的野兽。“下个月十三,让他们有来无回。”他的声音里带着股狠劲。
扶苏点头,月光照在他脸上,映出几分冷峭:“不仅要让他们有来无回,还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影阁敢动阳安城,就得付出代价。”
城头上的灯笼亮得很,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石板路上,像两道并肩的屏障。远处的粮仓方向,传来巡逻士兵的脚步声,沉稳而有力,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较量,敲着倒计时的鼓点。
孙健知道,这场暗战很快就要结束了。影阁的人再狡猾,也斗不过满城百姓的眼睛,斗不过他们守护家园的决心。就像朱道士说的,暗处的东西,最怕光——而阳安城的光,亮得很。
夜色如墨,阳安城的灯笼次第亮起,将街道照得如同白昼。孙健和扶苏站在城楼之上,望着城南那片沉沉的黑暗,那里正是影阁藏身的破客栈所在。
“焚心散遇火就燃,粮仓又是重中之重,得提前做好防备。”扶苏的声音在夜风中带着几分凝重,“我已让人将粮仓周围的干草全部清理干净,地面泼了水,还安排了十队巡逻兵,每刻都换岗,确保没有死角。”
孙健点头,手里摩挲着那块蝙蝠木雕,木雕的纹路被体温焐得温热:“墨无常和‘蛇手’既然敢用焚心散,肯定还有后手。我让弟兄们备了沙土和灭火的水龙,只要他们敢动手,保证让火燃不起来。”
“还有那二十个影阁的人,”扶苏补充道,“我已让人盯紧了破客栈,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咱们眼里。十三那天,只等他们出了客栈,就先端了他们的老巢,断了退路。”
正说着,孙大宝急匆匆跑上城楼,手里拿着张纸条:“哥,扶苏先生,绣娘又想起点事——她说影阁的人手里有信号弹,一旦放火成功,就会发射信号,城外好像还有接应的人。”
孙健眼睛一眯:“城外还有人?看来他们是打算里应外合。”他转头看向扶苏,“得安排人盯着城外的动静,不能让接应的人靠近。”
扶苏颔首:“我这就调一队骑兵去城外埋伏,只要信号弹一升空,先把城外的人拿下。”
夜色渐深,城楼下的街道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巡逻兵的脚步声偶尔响起。孙健望着城南的黑暗,忽然想起朱道士临走时的眼神,那眼神里藏着的,似乎是一种历经世事的通透。他忽然明白,这世间的正邪,从来不是非黑即白,像朱道士这样看似游离在外的人,或许才是最清楚该站在哪一边的。
“对了,”孙健忽然想起什么,“绣娘说没说‘蛇手’的蛇形纹身具体在哪个位置?”
孙大宝挠了挠头:“好像说是左手手背,挺显眼的。”
“那就好办了。”扶苏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笑,“十三那天,只要看到左手手背有蛇形纹身的,直接拿下,错不了。”
孙健握紧了木雕,指尖触到蝙蝠的翅膀,坚硬而光滑。他仿佛能想象到十三那天的场景——影阁的人自以为得计,却不知早已落入圈套,他们点燃的不是粮仓,而是自己的末路。
城楼下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咚——咚——”敲了两下,已是二更天。
“该休息了,”扶苏拍了拍孙健的肩膀,“养足精神,十三那天有的是硬仗要打。”
孙健点头,跟着扶苏走下城楼。月光洒在石板路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条蓄势待发的龙。他知道,等待的日子虽平静,却藏着千钧之力,只待十三那天,一并爆发。
回到住处,孙健将蝙蝠木雕放在桌上,烛光照在上面,蝙蝠的眼睛仿佛亮了起来。他躺躺在床上,却没有睡意,脑海里一遍遍过着十三那天的计划——从破客栈的围堵,到粮仓的伏击,再到城外的包抄,每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错。
窗外的风呜呜地吹着,像是影阁的人在暗处磨牙。孙健翻了个身,看着桌上的木雕,忽然觉得安心了许多。不管影阁的阴谋多隐蔽,不管他们的手段多狠毒,阳安城的人的心是齐的,这就比什么都强。
他闭上眼,在心里默念:十三,快点来吧。
日子在平静的等待中一天天过去,阳安城的百姓依旧过着如常的生活,市集上的吆喝声、学堂里的读书声、作坊里的打铁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烟火气。只有孙健和扶苏知道,这平静之下,正涌动着怎样的暗流。
巡逻的士兵换了一批又一批,粮仓周围的防备愈发严密,城外的骑兵也早已就位,像一群蛰伏的猎豹,只等猎物出现。绣娘和小石头被妥善安置在城西的小院里,有人专门照看,绣娘偶尔会绣些平安符,托人带给孙健,说是感谢他们的照拂。
十三这天终于来了。
天还没亮,孙健就起了身,穿上早已备好的铠甲,铠甲的冰冷触感让他更加清醒。扶苏也已在城楼下等候,一身青色劲装,更显利落。
“都准备好了?”扶苏问。
“嗯,”孙健点头,“弟兄们都憋着劲呢,就等动手了。”
两人翻身上马,朝着城南的破客栈而去。街道上,早起的百姓还不知道即将发生的事,照常开门迎客,看到他们,还热情地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