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打得干净利落,不仅歼灭了敌军主力,还收服了不少愿意改过自新的降兵。孙健让人把龙且押到会稽郡,当着百姓的面审判,那些被他迫害过的百姓哭着控诉他的罪行,最后龙且被判处劳役,终生修复他破坏过的城池。
消息传开,楚地震动。更多的城池望风归附,有的城主带着印信来降,有的百姓自发组织起来,赶走了当地的恶霸,迎接阳安军进城。
转眼到了冬天,会稽郡的学堂修好了,孩子们坐在暖烘烘的教室里念书;织布坊开了张,织出的“流云纹”布比阳安城的还要精美;城外的田里,冬麦长势喜人,老农们说,这是多少年没见过的好兆头。
孙健站在郡衙的院子里,看着飘落的雪花,手里拿着一封来自阳安城的信。信里说,苏小宝的新水车在全国推广了,李秀才的学堂成了太学,张婶的糖糕铺子开了分店……
“在想什么?”扶苏走过来,递给她一件厚披风。
“在想,咱们是不是该回去看看了。”孙健笑着说,“天下太平的日子,好像真的来了。”
扶苏望着漫天飞雪,眼里带着笑意:“是啊,该回去了。回去看看张婶,看看孩子们,看看咱们种的那片稻子,是不是真的成了良田。”
第二年开春,阳安军班师回朝。所过之处,百姓夹道欢迎,献酒献食,孩子们跟着队伍跑,唱着新编的歌谣:“阳安军,天下行,带来粮,带来灯,家家有饭吃,户户有笑声……”
回到阳安城那天,城门大开,张婶带着一群孩子在门口等着,手里捧着刚出锅的糖糕。苏小宝扛着他新造的水车模型,李秀才的学堂里传出朗朗的读书声。
孙健和扶苏翻身下马,接过糖糕,咬了一口,还是熟悉的味道。阳光洒在阳安城的屋顶上,洒在田埂上的新绿上,洒在每个人的笑脸上。
他们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那些用汗水和信念铺就的路,终将通向一个更安稳、更温暖的天下。而他们,会和所有百姓一起,在这片土地上,继续耕种,继续守护,继续把日子过成最踏实的模样。
阳安城的春天,总是来得格外热闹。田埂上的新绿刚冒头,城里的杏花就开了,粉白的花瓣落得满地都是,踩上去软绵绵的。孙健和扶苏站在当年一起种下的那棵槐树下,看着孩子们在巷子里追逐打闹,手里的风筝线放得老长,风筝在蓝天上飘着,像只自由的鸟。
“你看那风筝,”扶苏笑着说,“多像咱们当年刚到阳安城时,心里揣着的那个梦。”
孙健点头,指尖划过粗糙的树皮,五年前亲手挖坑、栽树的触感仿佛还在掌心。“那时候哪敢想,这城能变成现在这样。”他望着远处连绵的良田,新修的水渠像银色的带子,绕着田埂蜿蜒,“听说今年要试种西域的葡萄,苏小宝还琢磨着造个酿酒的器具。”
“李秀才的学堂也招了西域的学生,”扶苏补充道,“他说要编一本《各族杂记》,把汉人的农耕、西域的商道、羌人的畜牧都记下来,让孩子们知道,天下本就是一家。”
正说着,燕姬骑马而来,灰色的长袍被春风吹得猎猎作响,她手里拿着封鸡毛信,脸上带着笑意:“英布从楚地送来的,说那边的水稻亩产突破了七斗,百姓们要给咱们送新米来。”
孙健接过信,上面的字迹龙飞凤舞,透着股爽朗劲儿:“……阳安城的法子真管用,百姓们说,这日子比以前当王侯还舒坦……”
三人相视而笑,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温暖得让人不想动弹。
没过几日,楚地的商队真的来了,赶着十几辆马车,装着新米、丝绸、还有些南方的水果。英布亲自带队,见到孙健和扶苏,老远就翻身下马,大笑着拥抱他们:“可想死我了!快来尝尝咱们新酿的米酒,比阳安城的烈!”
城里摆起了长街宴,百姓们端出自家的拿手菜,阳安城的炖肉、楚地的腊肉、西域的葡萄干、羌人的奶疙瘩,满满当当摆了一条街。孩子们穿梭其间,手里拿着糖糕,嘴里含着水果,笑得像朵花。
酒过三巡,英布拉着孙健的手,红着脸说:“孙将军,不,现在该叫你大统领了……你说,这天下太平了,咱们该干点啥?”
孙健指着远处的学堂:“让孩子们好好念书,将来有人能接着咱们的活,把这天下守得更稳。”
扶苏笑着举杯:“我想编一本《天下农书》,把所有好的种地法子都记下来,让不管南北方的百姓,都能多打粮食。”
燕姬也说:“我要让商队走遍天下,把阳安城的布、楚地的丝绸、西域的香料,都卖到更远的地方去,让大家知道,和平比打仗好。”
李秀才捋着胡须,摇头晃脑地说:“我要在阳安城建一座最大的藏书楼,把天下的好书都收集起来,让子孙后代都能读到。”
苏小宝举着个新做的玩具风车,抢着说:“我要造能飞的车!能在水里跑的船!让出门再也不用走那么远的路!”
大家说着笑着,眼里的光比天上的星星还亮。孙健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所谓的“天下太平”,其实很简单——就是有这么一群人,能坐在一起,笑着规划明天,不用怕刀枪,不用怕饥饿,只用想着怎么把日子过得更甜。
宴席散后,孙健和扶苏沿着田埂散步,月光洒在稻苗上,泛起一层银辉。远处的村庄里,偶尔传来几声狗吠,还有妇人哄孩子的歌声,安静得像首诗。
“还记得刚来的时候吗?”孙健忽然说,“那时候这田埂还是土的,下雨就泥泞,现在都铺了石板。”
“记得,”扶苏点头,“那时候你总说,等天下太平了,就回老家看看。现在……”
孙健笑了:“现在觉得,这里就是老家了。你看这田,这水,这城里的人,不就是咱们当年想守护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