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话刚落音,那女孩一脸惊恐,她手中的船桨掉在船上,发出一声闷响。
“啊,你…… 你别瞎说!”
我见她露出惊恐之色,心中不禁暗自思量,这反应倒是真实得很,倒不似作假。
但是……
月光透过稀薄的雾气,斑驳地洒在她粉嫩的脸颊上,为她添了几分楚楚可怜之态。
这女子有影子,难道是我多疑了吗?
她的眼眸里仿佛藏着一汪秋水,此刻正微微颤动,闪烁着不安的光芒。
她不自觉地抓紧了衣角,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你……你别开这种玩笑,我……我只是在这里帮家里看管渡口的,哪有什么幽冥恶鬼啊。这深山里静悄悄的,你可别乱说,怪吓人的。”
说着,她还不忘四处张望,仿佛真怕有什么不明之物会从暗处窜出。
见她这么说,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于是只好出声问道:
“姑娘,请问这里有叫归墟之渊的地方吗?”
她闻言微微侧头,月光下,那双秋水般的眼眸里似乎泛起了层层涟漪,带着几分温柔与指引。
“归墟之渊啊,听说那可是个神秘莫测的地方!渡过这条河,往西走三十里,你便能寻到那儿了。”
她轻轻抬手,指向远方,仿佛能穿透迷雾,看见那遥远的所在。
闻言我心中一喜,迫不及待地往前迈了两步,正当我即将踏上那摇曳的小舟时,一阵莫名的寒风突然掠过,带着刺骨的冷意,让我心中闪过一丝警觉。
我猛地停下脚步,目光如炬,扫视着四周,只见雾气更加浓郁,那些影影绰绰的树影仿佛也在这一刻变得扭曲起来,似乎在暗中窥视着我,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我猛地收住脚步,心念电转间,决定再次试探一下这位摆渡女孩。
我故作轻松地笑道:
“对了,你们摆渡也挺不容易的,渡我过河需要多少钱?我先把钱付了,咱们也好利索些。”
女孩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那笑容在昏黄灯笼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温暖。
“我爹娘常说,渡人就是渡己,是积德行善的好事。你给多少都随意,心意到了就行。”
说着,她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太过在意。
我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张略显褶皱的钞票,递向女孩。
她微微颔首,没有拒绝,只是那双秋水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
见她没有异议,我这才松了一口气,安心地踏上了那艘摇曳在迷雾中的小舟。
船身随着我的重量轻轻摇晃,仿佛承载着未知的命运,缓缓离开渡口,往芦苇荡深处驶去。
我踏上小舟,心弦紧绷,时刻留意着摆渡女孩的一举一动。
心里虽然明白这女孩有问题,但我却不得不踏上这条船。
鬼驿丞的船迟迟未到,很可能已经爽约了,我必须自己想办法过河,再设法寻找归墟之渊。
随着船身缓缓深入芦苇荡,四周的景色愈发诡异。
那些高大的芦苇如密林般将我们包围,叶片边缘长着细密的倒刺,在昏黄灯笼的微光下泛着森森寒光,每片叶尖似乎都还挂着未干的血渍,闪烁着令人心悸的暗红。
芦苇间,数百盏白色的“引路灯”静静漂浮,它们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靠近一看,灯油竟是暗红色的固体,宛如凝结的血块,缓缓燃烧,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腥臭。
这些诡异的灯火在迷雾中摇曳,引领着我们向未知的深处前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与恐惧。
在船上,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那撑船女孩聊天。
“咦?这些灯笼哪来的?里面的灯油为什么是这种颜色?”
那女孩愕然了一会儿,然后支支吾吾的说:
“那个,这些灯笼是我爹买来引路的,灯油…… 灯油是从鱼身上刮下来的鱼油。”
听了女孩的回答,我眉头紧锁,目光落在那些漂浮的灯笼上,心中疑惑更甚。
女孩的回答让我难以置信,鱼油在渔民手里可是稀缺之物,通常都留着换些日常用品,怎会如此奢侈地用作灯油?
我定睛再看那些灯笼,暗红色的灯油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淡淡的腥味,与周围的雾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难以名状的诡异氛围。
女孩见我沉思,脸色微微发白,她低下头,用那双秋水般的眼眸轻轻瞟了我一眼,随即又迅速移开视线,似乎有些心虚。
“你……你别多想,我爹他……他只是为了让这芦苇荡里的路更好走些,才……才这么做的。”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慌乱,手中的船桨也不自觉地加快了划动的频率,小舟随之在芦苇间穿梭得更快。
随着船桨每一次用力地滑入水中,水面下芦苇的根系间,一抹不寻常的反光吸引了我的注意。我俯身细看,心脏猛地一紧!
水下,芦苇根缠绕之处,竟浮现出一颗颗光秃秃的人头,面容扭曲,眼神空洞地凝视着上方,仿佛诉说着无尽的恐惧与绝望。
我迅速拔出背后的木剑,小心翼翼地拨开密集的芦苇,眼前的景象让我瞬间大惊失色。
河底,不是泥泞的河床,而是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尸体,他们或被芦苇根穿透,或被水草缠绕,身体已高度腐烂,与这片诡异的芦苇荡融为一体,成为了滋养这片死亡之地的养分。
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扑鼻而来,令人作呕!
果然…… 还是中计了!
我连忙抬头,四周已不见那撑船女孩的踪影,就连船头的灯笼也诡异地由昏黄转为幽绿色,映照着周围愈发阴森恐怖的芦苇荡。
四周的雾气似乎更浓了,高大的芦苇如鬼魅般在迷雾中摇摆,发出沙沙的声响,宛如无数亡魂在低语。
“呵呵呵呵呵呵呵,你们快看~”
“瞧他那傻样子,咯咯咯咯咯咯…… ”
突然,四面八方传来了诡异的女子笑声,尖锐而刺耳,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
我怒喝一声:
“哼,早知道你没安好心,没想到那么快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有种出来!”
我的声音在空旷的芦苇荡中回荡,似乎激起了某种未知的愤怒。
笑声骤然停止,紧接着,那撑船女孩的声音在迷雾中幽幽响起,带着一丝戏谑与冷酷。
“我这不想那么早就没得玩儿了,可是夜长梦多,既然你发现了芦苇荡的秘密,就留下来跟水底的他们,一起滋养冥河这片水域吧。”
话音未落,四周的芦苇仿佛活了过来,无数双惨白的手从芦苇丛中伸出,向我抓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