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贺齐所说,敌军兵力已有数万,西昌兵力只有两千多,守肯定是守不住了,若逃……也只能放弃西昌放弃士兵,你我独自逃跑,可是就怕敌军封锁了湖汉水,届时你我进不了长江,恐怕也回不去,总不能走陆路吧?如今,我亦不知道该怎么办?唉!”
从西昌到吴城,陆路超过两千里路,走陆路要花一两个月。
凌统听了,也是一阵沉默。后来,下班时间到了,两人各自回家。
四日后,士兵匆匆来报:“报……报……有一支军队,兵临西昌,兵力恐怕有数千,不知意欲何为?”
“什么?这么快就到了?”吕岱大骇,贺齐在信中说,如果一个旬日之内不投降,就出兵来伐,如今才过了四五天时间。他心中暗骂,这贺齐太不守信用了。
这当然是沮授的意思,他让贺齐故意写上十天的期限,让吕岱以为有十天的时间考虑,吕岱就不会急着逃跑。等陈军大军兵力临城下,因兵力占优,完全可以将整个西昌围得水泄不通。到时,吕岱想跑都跑不掉了。
吕岱和凌统匆忙来到城头上,看向城下,只见陈军已摆兵列阵。
过了一会儿,高顺、贺齐和沮授三人一起来到城下。
“定公,别来无恙。”贺齐先打了个招呼。
“公苗,多日不见了,看来你气色不错。”
贺齐投降之时,压力还是比较大的,好在高顺亲自出面,与他长谈一番,告诉他这是弃暗投明,让他卸下包袱。如今,他的心情好了许多。
“还行,此乃高顺高仲从将军,我军主帅,这位是沮授沮公与先生,军中军师。”
吕岱连忙向高顺和沮授行礼。
“贺齐……你敢投敌?我必杀你!”凌统突然一声喝斥。
吕岱想阻拦他,可惜已经晚了。在拿不定主意之前,吕岱并不想得罪贺齐,以免投降之门被关上。他是徐州广陵人,当年避乱才来到扬州,并得到孙权的重用。他是带着全家人来西昌上任的,一旦双方打起来,没了余地,他全家有可能都要葬身于此。
凌统是吴郡余杭人,年纪才十七八岁,是逃婚才来西昌的,家人又在吴郡,顾虑要小很多。
“哈哈哈哈,凌统,你年纪未及弱冠,我与你父还有些交情,就不与你计较了。”贺齐压根就不把凌统放在眼里,又看向吕岱:“定公想必已经看了我的书信,降与不降,还请定公尽快做决断。”
“公苗,你说给十日期限,为何如今就兵临城下?”
“自然是防你逃跑,我军会围西昌城,放心,剩下的几日,我军不会攻城,十日一到,立即攻城。”贺齐看向吕岱:“定公,我相信你乃明智之人,定会做出最好的选择,今日我言尽于此。”
说完,高顺、贺齐和沮授转身离去。贺齐长叹一声, 以他这降将的身份,来劝降吕岱等人,也是很尴尬的,但他不得不来,因为他想多立点功,为自己的未来争一把。
随后,高顺一声令下,陈军将西昌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城内,吕岱和凌统也商议了起来。
“太守,我们说该怎么办?”
“早知道几天前,你我就率军离开西昌了,渡口还有些船只,还能坐船回江东,可如今,敌军已围城,你我想突围,恐怕已是不易,唉!”其实,吕岱心中已有降意,可是却不想轻易说出口。
“要不,你我突围,若能突围更好,若不能,大不了战死沙场,有何俱哉?”
吕岱摇了摇头:“不……公绩,你母亲在吴城,你又未成亲,家眷不在西昌,孤身一人,只需杀出重围即可,但我不行,我一家十余口,皆在西昌,如何能杀得出去?”吕岱再为难,也得开了这个口。
凌统大怒,一声大吼:“太守,你……莫非你想投降?”
“公绩,你我各有立场,你年纪还小,有些事情或许还不理解,我……不得不为家人着想,你……若降了,吴侯必会为难你家人。若不降,你只能带着你的人,杀出重围。”
“敌军已围城,你带着军队,人太多,恐怕难以突出重围,可若是只有你和几个亲信,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你还请三思而行,要么随我一起降了,要么今晚自行杀出重围,我绝不阻拦。”
吕岱打了个手势,几个士兵围了上来,把凌统围在中间。显然,吕岱担心凌统动手。凌统看到几个士兵围上来,心中气愤:“太守,你何以如此对我?”
“哈哈哈哈,若我有恶意,今日你已横尸当场,我是念在你我同僚一场的面子上才给你一条生路,但我不得不防你。”
吕岱在西昌当庐陵太守已经好几年了,手里的士兵大多都是其信亲。凌统是去年才调过来的,年纪又小,不能服众,自然比不上吕岱。
凌统恨自己无能,早知道如此,自己也该早做准备,如今晚了。他气道:“好,今夜,我带着麾下两百多人突围。可是……我该怎么突围?”
“贺公苗已包围西昌,但他必定会严防北面,因为我军要突围,只能寻找船只,走湖汉水进入长江。南面的防守或许会稍弱,你唯有从南门突围,南下到遂兴县一带,再想办法找到船只,伪装成百姓,坐船进入长江。若你找不到船只,唯有继续南下到交州,只是……这路越走越远,只怕回吴郡无望了。”
夜半三更,凌统带着士兵来到南门,准备突围。吕岱并没有来,明日他投降后,高顺等人肯定会询问城内的士兵,他一旦来送行,就会落人耳目,届时高顺等人必会怀疑他故意放走凌统。所以,他才选择假装不知道。
凌统并没有让士兵打开城门,而是通过吊篮把士兵挨个放出城。离开前,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城头,一时感慨万分。随后,他带着士兵往南而去。
黑暗中,双方似乎发生了激战,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在寂静的夜里,显然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