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哥哥,小马哥哥,那我先撤了,晚上找人谈事!” 晚上五点半,我把拳套塞进包里,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下来,刚练完基础拳架的胳膊还有点发酸,却不妨碍脚步的轻快。
小白哥哥擦着手里的护具抬头笑:“好,小师妹路上慢点!明天早点来,教你新的步法。” 小马哥哥在旁边挥挥手,指节还沾着防滑粉:“记得吃晚饭,别光顾着忙。”
“知道啦!” 我冲他们摆摆手,背着包跑出拳馆。傍晚的风带着点凉意吹在汗湿的后颈上,舒服得让人想叹气。一路小跑回寝室,刚推开门又直冲浴室,热水哗哗地浇在身上,把训练的疲惫和汗水都冲得一干二净。
换衣服时我在衣柜前站了半天,最后还是特意翻出那件黑色长袖 t 恤。领口被洗得有点发白,边缘磨得软软的,贴在皮肤上却有种说不出的安心。外面套了条修身的黑色打底裤,踩上那双侧边带拉链的黑色小皮鞋 —— 鞋跟不高,却能让站姿瞬间挺拔起来。
指尖划过衣柜深处那件藏蓝色风衣的衣角,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见唐联要不还是穿上那身 “肖爷装备”?毕竟今天要谈的事牵扯太多,从肖哥的眼线到青龙的内鬼,桩桩件件都得捋清楚。说不定谈得久了,心里那股躁意上来,还得抽几支烟压一压。
我把半干的头发散开,青丝垂到肩膀,发梢还带着点湿意。对着镜子拨了拨头发,忽然想起王少昨天说的话:“头发长了,下次给你编个辫子。” 镜中的女生眉眼弯弯,嘴角还带着点没散去的稚气,分明是平时会对着波板糖傻笑的肖静。可再过半小时,这身甜美模样就要被收起,摇身变成能在暗巷里和人谈事的朱雀主肖爷。这种白天黑夜的身份切换,奇妙得让人心里发颤。
“肖静,你今天体训队怎么溜得这么早?” 孙梦从床上探出头,嘴里叼着薯片,含糊不清地问,“急急忙忙的干嘛去啊?跟王少约会?”
我正往帆布包里塞笔记本和录音笔,闻言头也不抬地回:“有事有事,晚自习记得帮我跟老师请假,就说我体训队加练。” 拉链拉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我回头冲她眨眨眼,指尖比了个 “嘘” 的手势,“回来跟你说早上夏超梦的事,保证比她摔进花坛还精彩。”
“哦对对对!还有她姐上次逼女生裸奔的瓜!” 孙梦立刻坐直了身子,薯片都忘了嚼,挥挥手催我,“那你赶紧去吧,别迟到了!记得多挖点细节,回来给我当睡前故事!”
“知道啦,包在我身上!” 我抓起帆布包甩到肩上,小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走到门口时又回头叮嘱,“我的数学练习册借你抄,别被老班发现啊。”
“放心去吧你!” 孙梦的声音从门内传来,伴随着练习册翻动的沙沙声,她显然已经把注意力全放在了抄作业上。
我轻轻带上门,走廊里穿堂而过的风卷着傍晚的凉意,把刚散开的头发吹得飘起来,发梢扫过脸颊,有点痒。
背着帆布包绕到宿舍楼侧面,借着花坛里冬青丛的掩护,很快摸到了学校后门那排废弃的储藏柜。这里是我偶然发现的秘密基地,铁锈斑驳的柜门后藏着属于 “肖爷” 的另一个世界。我熟稔地在密码锁上转了一串数字,“咔哒” 一声轻响,柜门应声而开。
还好,那个半旧的黑色背包安安稳稳地躺在里面,边角虽然磨得发白,却像个沉默的战友,永远等在这里。我拉开拉链,里面的装备一样不少:黑色连帽卫衣带着洗过的柔软,深灰色帽子能遮住大半张脸,利落的男士黑色假发顺滑地裹在塑料袋里,束胸带、甩棍、鞋底藏着钢板的皮靴,甚至连那盒没拆封的黑利群都躺在侧袋里,烟盒边角被捏得有点皱。
天色已经暗下来,远处教学楼的灯光星星点点地亮起来,后门这边荒草丛生,连巡逻的保安都不会走过来。我不再犹豫,直接在储藏柜前换起衣服。身上的 t 恤被迅速换下,穿上连帽卫衣时,布料摩擦皮肤的触感瞬间让 “肖静” 的气息褪去几分。束胸带勒得胸口微微发紧,却让站姿不自觉地挺拔起来;换上皮靴踩在地上,每一步都带着沉稳的力道,和刚才穿帆布鞋的轻快截然不同。
我把假发套在头上,对着柜门模糊的反光调整好位置,再把深灰色帽子压得极低,帽檐几乎遮住眼睛,只露出一截线条绷紧的下颌。最后,把原来的帆布包连同换下来的衣服一起塞进黑色背包,拉上拉链背在肩上,甩棍被我顺手别在腰后,隔着卫衣能摸到冰凉的金属触感。
做完这一切,我对着柜门看了一眼 —— 镜中的人影裹在宽大的卫衣里,帽檐下的眼神冷了几分,嘴角没了平时的笑意,连走路的姿势都变得沉稳利落。肖静已经藏进了黑色背包里,现在站在这里的,是朱雀主肖爷。
我深吸一口气,拉低帽檐,像一道影子般溜出后门。铁门的缝隙里漏出校外的喧嚣,我却径直拐进旁边那条狭窄的巷子 —— 这是和唐联约定的老地方,墙皮剥落的巷子里堆着废弃的纸箱,只有一盏昏黄的路灯悬在半空,把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离约定时间还有五分钟,巷口已经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我靠在斑驳的墙面上,手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包带,帽檐下的目光扫过巷口的拐角。今晚的风带着点铁锈味,正适合谈那些见不得光的事。
“肖爷。” 唐联的声音在巷口响起时,我正盯着墙上的涂鸦出神。他不知何时站定在我面前,黑色夹克的拉链拉到顶,领口立着挡住半张脸,手里拎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布袋,身形在昏黄的路灯下被拉得格外挺拔,影子贴在斑驳的墙面上,像幅沉默的剪影。
我抬眼,帽檐下的目光快速扫过他身后的巷尾 —— 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废弃纸箱的哗啦声,我们俩的脚步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走,去你上次带我去的那个海边。” 我直起身,反手拉紧黑色背包的肩带,指尖摸到腰后别着的甩棍,“这里人多眼杂,说话不方便。”
唐联没应声,只是侧身往巷口走,黑色皮鞋踩在碎石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走到巷口那辆擦得锃亮的黑色机车旁时,他停下脚步,抬手拍了拍油箱,金属表面映出路灯细碎的光。这是他的宝贝,平时擦得比脸还干净,除了执行任务从不轻易骑出来。
我绕到机车后座站定,刚扶住座椅,唐联已经跨上驾驶座,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在夜色里震得人耳膜发麻。他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肖爷,坐稳了。”
我立刻双手环住他的腰,掌心贴在他夹克后背的布料上,能摸到里面肌肉紧绷的线条。下一秒,机车猛地窜出去,带着我们冲上马路,晚风瞬间灌进卫衣的帽子里,把假发的发丝吹得贴在脸颊上。
路灯的光影在眼前飞速倒退,街边的霓虹成了模糊的色块。我把脸贴在唐联的后背上,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 —— 大概是上次帮兄弟处理伤口时沾到的。机车在夜色里穿梭,像一道黑色的闪电,把学校的喧嚣和肖静的身份都远远甩在了身后。
路过跨海大桥时,海风变得格外强劲,带着咸腥的气息扑面而来。桥下的海浪翻涌着,在夜色里泛着暗银色的光。我抬头望去,远处的海岸线已经隐约可见,唐联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稍微放慢了车速,引擎的轰鸣也低了几分。
“还有五分钟到。” 他的声音透过引擎声传来,带着点被风吹散的沙哑。
我收紧手臂,把脸埋得更深些,帽檐遮住大半视线,只看到前路延伸向黑暗。机车的震动透过座椅传来,和心跳的节奏奇妙地重合,腰后的甩棍硌着掌心,却让我莫名安心。
穿过最后一段沿海公路,唐联把机车停在礁石滩旁的空地上,引擎熄灭的瞬间,海浪声立刻涌了上来。他利落地跳下车,绕到后座帮我拎下背包:“到了。”
我踩着钢板皮靴落地,坚硬的鞋底撞上礁石,硌得脚底板微微发麻,却也让每一步都踩得格外扎实。抬头望去,夜色里的大海像块翻涌的墨玉,一望无际地铺向天边,浪花卷着碎玉般的泡沫拍在礁石上,又被海水无情地卷回去,周而复始,带着亘古不变的力道。上次来这里还是前几天,那时晚风里还带着夏末的温热,现在却已经浸了凉意,吹得连帽卫衣的帽子轻轻晃动,帽檐蹭过脸颊,带来细碎的痒意。
唐联刚把机车支架踢开,转身就看到我站在礁石旁没动,黑色的身影在海浪声里显得有些紧绷。他拎着布袋走过来,刚要开口说青龙老三的事,就被我抢了先。
“阿联哥,我的身份,今天差点暴露!” 我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没散去的后怕,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背包带,布料被捏出深深的褶皱。
唐联的脚步猛地顿住,眼里瞬间闪过一丝警惕,像被惊到的猎豹。他快步走到我身边,目光像探照灯似的扫过四周黑黢黢的礁石堆,连海浪拍不到的阴影角落都没放过,确认没人潜伏后才压低声音:“怎么回事?是詹洛轩还是哥那边出了岔子?”
他边问边自然地接过我背上的黑色背包,轻轻放在脚下的礁石上,动作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稳妥。背包落地时发出轻微的声响,被海浪声吞没得干干净净。
“都不是,是秦雨那个死小子!” 我咬着牙说出名字,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中午在食堂吃饭,我跟你哥、还有秦雨坐一桌,本来聊得好好的,突然小雨提起‘肖爷’,还跟你哥说现在肖爷是朱雀的新话事人!”
说到这儿我深吸一口气,海风带着咸腥味灌进喉咙,凉得人舌尖发麻,却压不住心里翻涌的惊悸:“我当时手里的筷子都差点掉了!你哥那眼神多毒啊,平时看书都能揪出三个错别字,虽然没当场追问,但我清清楚楚看见他夹红烧肉的手顿了半秒,指节都捏白了!肯定起疑心了!” 我攥着卫衣袖子用力绞了绞,“我这个心啊,当时就跟被人用钳子攥住似的,咚咚咚跳得快要炸开,连嘴里的饭都咽不下去!”
唐联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眉心挤出深深的竖纹。他顺势蹲下身假装系皮靴鞋带,手指却在粗糙的礁石上快速敲击着,指节叩击石头的轻响被海浪声掩盖 —— 这是他思考时改不掉的习惯。“雨哥是个直性子,脑子里藏不住事,嫂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头也不抬地说,指尖的节奏却乱了半拍,“那哥没追问‘肖爷’的底细?没说要见见?”
“幸好小雨不知道我是真正的‘肖爷’,” 我靠在礁石上,后背的凉意顺着脊椎往上爬,“他就是听道上兄弟瞎吹,觉得‘肖爷’够厉害,随便拿出来跟你哥炫耀两句,说白了就是用了他的名头撑场面。可就算这样,我后背都冒冷汗了,真要是被他知道真相,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
说到这儿我突然想起什么,像是被针扎了似的站直身体,声音不受控制地拔高了半分,又猛地意识到不妥,赶紧用手捂住嘴压低音量:“还有!秦雨怎么会听说我上次一拳打断瘦猴手腕的事?” 我盯着唐联,眼底的疑惑混着焦躁,“不是让你们把嘴巴都闭紧点吗?这事明明只有上次跟我一起去镇场子的几个弟兄知道,怎么就传到秦雨耳朵里了?”
唐联的眉头拧得更紧了,手指在布袋上无意识地摩挲着,指节泛白:“镇场子那天确实安排弟兄封口了,按道理不会传出去……” 他顿了顿,眼神沉了沉,“除非是有人故意漏消息。”
“何止漏消息!” 我深吸一口气,把更让人不安的事说出来,声音压得几乎要被海浪声盖过,“你哥当时听见秦雨提‘肖爷’,没立刻接话,反倒是等秦雨说完,慢悠悠问了句‘这肖爷是哪里冒出来的?怎么突然就接了朱雀的场子’。”
“你是没看见他那眼神,” 我对着海浪比划着,指尖都在发颤,“看似漫不经心扒拉着碗里的米饭,眼皮都没抬,可那眼神就跟秤砣似的,在秦雨身上掂量来掂量去,好像在算这消息有几分真。”
海风卷着潮气扑过来,我下意识裹紧卫衣,继续说:“秦雨那傻小子还浑然不觉,凑到你哥耳边说‘哥你是没听说,这肖爷是个厉害角色,前几天镇场子,一拳就把青龙的瘦猴手腕打断了!’他话音刚落,你哥筷子都没停,就那么轻飘飘地扫了我一眼 —— 就一眼!” 我拍着胸口,声音里还带着后怕,“我后背的汗瞬间就下来了,感觉那眼神跟 x 光似的,差点把我这身‘肖静’的皮囊看穿!”
说着,我从卫衣口袋里摸出黑利群,抖出两根烟,一根递给唐联,自己叼了一根在嘴边。唐联默契地从裤兜摸出打火机,火苗在晚风里微微晃动,我凑过去点燃,深吸一口,辛辣的烟雾顺着喉咙往下滑,心里那股突突直跳的紧张才总算压下去几分。
“不过还好,算是有惊无险。” 我吐出个烟圈,烟圈被海风一吹就散了,“你哥没当场追问我的事,反倒是秦雨又补了句,说‘听底下兄弟讲,这肖爷交代过,让我们朱雀的人只负责清清账目、盘盘场子,外面的麻烦、道上的恩怨,他一个人替我们扫除!’”
我弹了弹烟灰,眼底的紧张渐渐褪去,多了几分庆幸:“你哥听完就笑了,说‘听起来倒是个懂规矩的人’,然后就没再提。估计他现在只当‘肖爷’是哪个想护着朱雀的厉害角色,还没把肖静和肖爷往一块凑。”
唐联吸着烟,沉默地点点头,烟蒂在夜色里亮了一下,像颗忽明忽暗的星子:“雨哥这话倒是歪打正着,帮你立了‘肖爷’护短的人设。道上的人就吃这一套,知道头头肯护着自己,弟兄们才肯卖命。” 他用鞋底碾灭烟蒂,沙砾摩擦的声响混在海浪里,声音沉了些,“但哥既然留了心,以他的性子,以后肯定会不动声色地多打听‘肖爷’的事。我们接下来的动作得更小心才行,尤其是你,身份切换时千万不能出纰漏。”
“我怕的就是这个!” 我把烟蒂摁在礁石上,火星被海风瞬间吹灭,“你哥那个人,最会揣着明白装糊涂。嘴上说着‘懂规矩’,漫不经心的样子,背地里指不定已经让人去查这‘肖爷’的底细了!” 我越说越急,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礁石的棱角,“他手下那么多弟兄,真要查起来,从镇场子那天的目击者问到瘦猴的伤势,顺藤摸瓜总能摸到线索。万一被他发现‘肖爷’就是我这个天天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的丫头……”
唐联看着我紧绷的侧脸,忽然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带着让人安心的沉稳:“别慌。哥就算查,也只会往‘道上老手’的方向查,绝不会想到是你。” 他顿了顿,眼神亮了亮,“而且我们可以主动给他们喂‘假消息’。我明天就让弟兄们在外面传,说肖爷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左胳膊有疤,平时爱在码头附近晃悠 —— 这样一来,就算哥查到这些,也只会往错的方向走。”
海浪拍打着礁石,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我们的裤脚,冰凉的触感顺着布料往上爬,像无数细小的针在刺。我望着唐联笃定的眼神,他眼底的沉稳像块浸了水的青石,让我心里翻涌的慌乱渐渐平复了些:“这主意行,就按你说的来散假消息。” 我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卫衣袖口,“但必须让秦雨赶紧闭嘴,他那张嘴跟漏风的筛子似的,再乱传些有的没的,说不定就会把你编的假消息戳穿,到时候我们前面的铺垫全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