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联哥,你知道‘肖哥’吗?” 我突然想起这个如影随形的名字,声音不由自主地压低,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唐联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摇了摇头:“不知道。道上没听过这号人物,既不是青龙的老人,也不是朱雀的兄弟,像是突然冒出来的。” 他的目光扫过漆黑的海面,“怎么突然问这个?”
“这‘肖哥’好像是另外一股势力,” 我从烟盒里又摸出一根烟,指尖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指节捏得烟盒都变了形。唐联立刻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递过来,橘红色的火苗在晚风里颤了颤,像是随时会被吹散,我赶紧凑过去点燃,深吸了一口。
烟雾顺着喉咙往下滑,呛得我轻咳两声,喉咙发紧的同时,脑子里那些混乱的碎片却奇异地拼凑起来:“我前几天听拳馆附近的兄弟闲聊,说他最近动作很密,不光盯着我们朱雀的场子,连青龙那边都有他的人在活动,像是在摸两边的底细。”
海浪拍在礁石上的声音越来越响,我望着漆黑的海面,把最让人费解的事说了出来:“更奇怪的是,我无意中偷听到肖哥和他手下说话……” 我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他们说要尽快吞并朱雀和青龙,还说…… 说是为了护我周全?”
最后几个字说出来,连我自己都觉得荒谬。海风卷着咸腥味扑过来,把假发吹得贴在脸上,我抬手把头发拨开,眼里满是困惑:“你说这是不是很离谱?他一边派人挑事,一边又说吞并地盘是为了护我?这根本说不通。要么是我听错了,要么就是他在玩什么花样。”
唐联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扔掉手里的烟蒂,用脚狠狠碾在礁石上,烟蒂被碾得变形,火星在夜色里挣扎了几下彻底熄灭:“护你周全?这种鬼话你别信。” 他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怒意,连握着布袋的手指都绷得发白,“道上的人吞并地盘从来只有一个目的 —— 夺权。地盘、弟兄、利益,哪样不是抢来的?他说护你,要么是想麻痹你,让你放松警惕,等你卸了防备再下手;要么……”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像深不见底的海面,复杂难辨,“要么就是他早就知道你的身份,想用这种温情脉脉的鬼话逼你依附他,让朱雀彻底变成他的囊中之物。”
“不可能。” 我立刻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卫衣下摆,布料被捏出深深的褶皱,“当时我还不是‘肖爷’,朱雀的场子也还真正没交到我手上,我就是个每天上课的普通女学生,连道上的纷争都躲着走。” 记忆突然清晰起来,那天躲在巷楼道口听到的对话碎片像潮水般涌上来,“他当时跟手下说‘让她干干净净的,别让那些杂事脏了她的眼’,语气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如果他知道我后来会接朱雀,怎么会说这种话?”
海浪拍在礁石上,水花溅到我们的鞋面上,冰凉的触感顺着鞋缝往里钻,连空气都仿佛被冻得凝结了几分。唐联的眉头拧得更紧了,眉心挤出深深的沟壑,他死死盯着我,眼神里的怒意像潮水般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的探究,仿佛要把我刚才的话拆开来仔细掂量:“你确定当时听到的是‘干干净净’?在你还没接手朱雀之前?”
“是啊,一字不差。” 我靠在冰冷的礁石上,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岩石的缝隙,那些被海风掩盖的对话碎片在脑海里愈发清晰,“他手下当时还劝他‘肖哥,动朱雀风险太大,那毕竟是她现在……’话没说完就被肖哥打断了。”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着当时的语气和停顿,生怕漏掉任何细节:“他手下还说‘你动朱雀,就是动她的根基’,肖哥听完就笑了,那笑声特别冷,在楼道口里飘着让人发毛。然后他就说‘根基?她的根基不是这样,她的根基应该是干净的课本,亮堂的教室,不用每天绷紧神经,不用对着詹洛轩的威胁强装镇定’。”
说到这儿,我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抬头看向唐联:“他连詹洛轩都知道!知道我对着他的威胁强装镇定!这说明他早就盯着我了,连我在学校的事都清楚!” 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可他既然知道我在学校的处境,知道我需要课本和教室,为什么还要吞并朱雀?这不是把我往绝路上逼吗?”
唐联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他转身面向大海,海风把他的夹克吹得猎猎作响。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寒意:“他不是在逼你,他是在给你画饼。” 他回头看向我,眼神锐利如刀,“干净的课本、亮堂的教室,这些都是你现在最渴望的东西,他把这些挂在嘴边,就是想让你觉得他懂你、疼你。可他忘了,你现在的根基就是朱雀 —— 是弟兄们的信任,是你亲手打下的立足之地,他想毁掉这些,再把你圈进他给的‘干净’里,那不是保护,是囚禁。”
“囚禁?” 我喃喃重复着这个词,后背瞬间渗出冷汗。是啊,没有了朱雀,没有了 “肖爷” 的身份,我又变回那个需要躲在王少和詹洛轩身后的普通女生,到时候肖哥再以 “保护者” 的姿态出现,我除了依附他,还能有什么选择?
我攥紧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到底想干什么?如果认识我,直接说清楚不行吗?非要用这种阴魂不散的方式!”
“道上的人从不会把底牌亮出来。” 唐联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沉稳,“他现在像猫捉老鼠一样围着你转,要么是在等你主动投靠,要么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把你和你身边的人都一网打尽。”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但他算错了一点 —— 他以为你还是那个需要躲在教室的小女生,却忘了你现在是能一拳打断瘦猴手腕的肖爷。”
海风卷着咸腥味扑过来,把假发吹得贴在脸上,我却没再去拨。唐联的话像一剂强心针,让我心里的慌乱渐渐被愤怒和决心取代。是啊,我已经不是以前的肖静了,我有弟兄,有本事,有想要守护的东西,凭什么要被别人定义 “根基”?
“对了,这事我也跟你哥和詹洛轩说了。” 我踢开脚边的小石子,石子滚进海浪里没了踪影,语气里带着几分理所当然。
唐联的脚步猛地顿住,他转过身,眼神里满是不敢置信,连声音都拔高了半分:“詹洛轩?你跟他说了?” 他抓着我的胳膊,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他是青龙主!是我们明面上的对手,你怎么能把这种事告诉他?你知不知道道上的规矩 —— 地盘纷争从来不能让对手知道底牌!”
海浪拍在礁石上,水花溅到我们脸上,冰凉的触感却浇不灭唐联的急火。他松开手,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是敌人!青龙和朱雀斗了这么久,你怎么能信他?万一他转头就把消息卖给肖哥,我们就全完了!”
“他不是敌人,他是我朋友。” 我揉了揉被捏红的胳膊,语气却异常坚定,“虽然他是青龙主,平时跟我们朱雀对着干,但关键时刻从来没掉过链子。”
我深吸一口气,迎着唐联的目光继续说:“再说了,这事必须跟他俩说。肖哥说要吞并青龙和朱雀,这俩‘主子’能不知道吗?” 我掰着手指给他数,“你哥是朱雀的元老,镇得住场子;詹洛轩是青龙的主心骨,手里握着青龙的大半势力。肖哥要动的是两家地盘,单凭我们朱雀一家根本扛不住,必须联手。”
唐联的眉头依旧拧得死死的,他蹲下身,双手插进头发里:“联手?你太天真了。青龙和朱雀的恩怨不是一天两天的,詹洛轩怎么可能真心帮我们?他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他会的。” 我笃定地说,脑海里浮现出詹洛轩每次关心我的样子。
“肖哥要吞的是整个青龙,詹洛轩比谁都清楚唇亡齿寒的道理。” 我走到唐联身边,声音放软了些,“他就算不信我,也得信肖哥的野心。与其被肖哥各个击破,不如暂时联手先把外敌打退。等解决了肖哥,青龙和朱雀要斗要和,再慢慢说。”
海风卷着咸腥味扑过来,唐联沉默地望着漆黑的海面,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妥协,却依旧紧绷:“你最好没看错人。”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沙砾,沙粒顺着裤腿滑落进海浪里,“如果詹洛轩敢耍花样,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阿联哥,你放心,詹洛轩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急忙解释,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卫衣下摆,布料被捏出深深的褶皱,“他没跟我斗嘴,我们是多年好友,从初中就在一个学校,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
唐联的眉头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眉峰微微上扬,显然有些意外。他盯着我看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多年好友?我怎么从没听你说过?” 在他印象里,青龙主詹洛轩永远是冷着脸指挥手下的样子,眼神里带着生人勿近的疏离,实在很难和 “好友” 这两个字联系起来。
“以前觉得没必要说。” 我望着远处灯塔微弱的光,声音放轻了些,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他喜欢我,我看得出来,是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唐联的眼睛瞬间睁大了些,显然没料到我会说得这么直接。海浪拍在礁石上的声响仿佛都安静了几分,夜色里只剩下我们的呼吸声。
“不然怎么会为了我废了寸头老六的一只手?” 我继续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后甩棍的轮廓,“寸头老六可是他自己的手下啊!那天你也在现场,老六不知道抽了什么疯,当着那么多弟兄的面冲我嚷嚷,说‘一个丫头片子也敢当朱雀话事人’,还说要‘给我点颜色看看’。”
想起那天的场面,我至今心有余悸却又暖乎乎的。寸头老六跟着詹洛轩三年,算是青龙的老人,平时在道上也算有头有脸。可他刚说完那句狠话,詹洛轩就从人群里走出来,脸上没什么表情,手里却攥着把钢棍,寒光闪闪的。
“你忘了他当时怎么说的?” 我看向唐联,眼里闪着光,“他走到老六面前,直接一棍砸下去,声音冷得像冰:‘我的人,轮得到你教训?’那声响,现在想起来都牙酸。”
唐联 “嘶” 了一声,显然也想起了当时的画面:“我当时还纳闷呢,老六再不懂事也是他自己人,怎么下手那么狠。原来……” 他顿了顿,看向我的目光彻底变了,带着点哭笑不得的感慨,“为了护你,连自己手下都舍得废,这确实是动真格的了。”
“嗯。” 我重重地点头,嘴角忍不住上扬,“后来青龙的其他人还找他谈话,说他‘因私废公’,他就一句话:‘我的地盘,我护着的人,谁也不能动。’从那以后,道上再没人敢当着我的面说闲话。”
海风卷着咸腥味扑过来,把假发吹得贴在脸颊上。唐联看着我眼里的光,终于松了口气似的笑了笑:“行吧,算我多心了。”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轻了许多,“有他这句话,以后朱雀和青龙的弟兄们,估计没人敢再拿你当‘小丫头片子’看了。”
“行了阿联,这个先别说了。” 我抬手拍了拍唐联的胳膊,打断他还想说的话,眼神里燃着一簇旺火,“我今天中午把肖哥的事跟你哥和詹洛轩说了,他们嘴上说着会去查,但至少现在不会盯着‘肖爷’的身份不放了。”
海风卷着浪花的咸味扑过来,我拽了拽卫衣帽子,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狠劲:“所以这段时间正是空档期,是我掀翻青龙的好时机!我要做那个操控棋盘的执棋者,而不是等着被别人安排!”
我掰着手指给他算,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我打算每天三点半起床去拳馆练拳,从基础的出拳、踢腿开始,把力量和速度练上去;练到七点正好回学校上早自习,不耽误上课;晚上放学再留拳馆练一小时实战,跟拳馆师兄们对打,练反应和技巧;晚自习放学不回寝室,直接去顶楼天台,借着月光再练两小时体能,俯卧撑、蛙跳、负重跑…… 一直练到十一点再睡。”
唐联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等我说完他立刻开口:“你这么练会垮的!一天睡四个半小时,还连轴转地练体能和实战,不出一周就得累趴下。” 他抓住我的手腕,语气带着急意,“变强不是这么个强法,得循序渐进,你这是在玩命!”
“我就是要玩命!” 我挣开他的手,声音陡然拔高,又赶紧压低,“半个月!我必须在半个月内把一身劲练出来!青龙那帮人只服拳头硬的,詹洛轩护着我没用,我得自己能打,能镇住场子,他们才会真正认我这个‘肖爷’!”
海浪拍在礁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像是在应和我心里的焦灼。我望着远处模糊的海岸线,声音软了些却依旧坚定:“你也知道,道上的事拖不起。肖哥那边随时可能有动作,青龙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我必须趁这个机会把本事练硬,不然怎么跟他们抗衡?怎么护着朱雀的弟兄?”
我攥紧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连带着小臂的肌肉都绷紧了,凸起的青筋在夜色里格外清晰:“上次跟瘦猴动手,我能赢全靠出其不意,真要是遇上硬茬根本不够打。” 海风灌进卫衣领口,冰凉的触感却压不住心里的火气,“我不想再做那个需要躲在别人身后的人,不想每次出事都靠你哥和詹洛轩解围。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肖爷不光有脑子算计棋局,拳头更硬,能自己护着场子和弟兄!”
唐联看着我眼底的红血丝,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里带着难得的哽咽:“可是嫂子,你这样连轴转地练,一天睡不了几个小时,哥要是知道了,真的会心疼的!” 他抬手想碰我的肩膀,又硬生生停在半空,“他向来把你看得比朱雀的地盘还重啊!”
“心疼也得练。” 我打断他,语气却软了些,“你哥当年单枪匹马闯青龙地盘,手里就一根钢棍,硬生生打退三十个人,浑身是伤也没哼过一声,最后才把朱雀的招牌立起来。他能做到的事,为什么我不可以?”
海浪拍在礁石上,溅起的水花打在我们身上,冰凉的触感让眼眶发热。我深吸一口气,把涌上来的泪意压下去:“他常说‘道上没有捷径,想站稳就得把骨头练硬’。现在他坐镇后方稳军心,前线该由我来冲。总不能让他一辈子替我挡刀子,我也得有能替他扛事的本事。”
唐联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又被我打断。
我抬手抹了把脸,眼里的坚定混着水汽发亮,语气却异常笃定:“你不知道,我除了练拳还一直在练街舞,专门研究怎么把街舞和拳术糅合到一起,已经练两周了!” 我掰着手指给他数,“breaking 的六步三步练脚步灵活度,locking 的定格发力练瞬间爆发力,popping 的肌肉控制能让出拳更精准。拳术有硬碰硬的狠劲,街舞有随机应变的巧劲,两者结合,绝对能行!”
唐联手里的烟 “啪嗒” 一声掉在地上,橘红色的火星在浪花里挣扎了两下就灭了,他整个人像被钉在礁石上,眼睛瞪得圆圆的,嘴巴微张着,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被海浪呛过似的沙哑:“什么?你怎么和哥一样?” 他往前凑了两步,海浪漫过他的鞋跟也没察觉,语气里的震惊几乎要把海风掀翻,“哥当年闯出名堂,靠的就是他的 breaking 和拳术揉在一起!他可是正经拿过街舞比赛冠军的专业 b-boy!嫂子,你的想法跟他当年一模一样,简直是想到一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