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 Y 市,华灯初上。君凌驱车停在 “老地方家常菜” 门口,看着玻璃门上泛黄的招牌,心里泛起一阵复杂。
推开门,暖气混着饭菜香扑面而来。
暖黄灯光落在林宇身上。
他指间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身上夹克虽不张扬,却熨得平整,眼底没有红血丝,反而透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冷静。
听到脚步声,他抬头看向君凌,嘴角扯出一个的笑:
“来了,坐。”
君凌在他对面坐下,服务员递来菜单,他没接,直接让服务员上两瓶啤酒,又点了两个林宇以前爱吃的菜。
“好久没见,你倒是会选地方。”
君凌先开口,语气尽量轻松,却掩不住眼底的审视 —— 林宇突然联系,绝不可能只是 “叙旧”。
林宇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沉默了几秒才开口:
“君凌,之前横太集团的事,我让大家都失望了。”
他的声音带着自嘲,眼神飘向窗外,
“如果当时没被那个女人迷昏头,没帮横太集团做那些‘违规操作’,我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君凌看着林宇,并没有主动的说话。
啤酒上桌,君凌给林宇倒了一杯,自己也倒了半杯。
君凌看着林宇的模样,斟酌了下,还是说道:
“老周是你安排的吧?蔡勇能站出来,背后没人推,没这么巧。”
林宇挑了挑眉,终于点燃烟,烟雾缓缓散开,遮住了他眼底的笑意:
“果然瞒不过你。我还以为能多兜一会儿圈子。”
他没否认,反而直接承认。
这个林家天骄,哪怕职位被撸,骨子里的自信和城府,半点没少。
“洪家入驻秀水省那天起,我就没放松过盯着他们。”
林宇吸了口烟,语气沉了下来。
作为林家子弟,他比谁都清楚 “家族博弈” 的残酷。
洪家靠着资本和人脉在秀水省扩张,明着是投资兴业,暗着是在抢林家的资源。
从基建项目到政商人脉,甚至连他叔叔林旭身边的几个老部下,都被洪家以 “合作” 名义拉拢。
而老周,是林宇早就埋下的暗棋。
“我需要一个‘干净’的人把证据递到你手上,老周和蔡勇,都是最好的棋子。”
林宇看着君凌,语气坦诚,
“我不能直接出面 —— 一来怕洪家察觉林家动手,二来,我需要借你的专项组,名正言顺地扳倒洪家,这样才不会落人口实。”
“你找我,不是为了‘弥补过错’,是为了林家,也是为了你自己。”
君凌接话,语气里没有意外。
他早就觉得不对劲,现在林宇的坦诚,反而让他觉得合理。
林宇没否认,反而笑了:
“没错。洪家在秀水省一天,林家的威胁就多一分,我也永远没机会回到台前。但如果能借你的手,把洪家赶出秀水省。”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坚定,
“第一,林家能重新稳固在秀水省的地位,叔叔在省委的话语权会更重;第二,我‘协助专项组扳倒洪家’,算是立了功,再加上叔叔从中调和,回到之前的位置,甚至更进一步,都不是不可能。”
他推给君凌一张纸条,上面是一串地址:
“这是老周现在的藏身处,也是蔡勇没交的那部分海外转账记录的存放地。老周手里还有陈严和洪晓的通话录音,能证明洪晓直接指使陈严洗钱。”
“我给你证据,帮你加快查案速度;你借专项组的力量,帮我扳倒洪家。我们是互相利用,也是互相成就。”
林宇看着君凌,伸出手,
“怎么样,君组长,合作吗?”
君凌看着纸条上的地址,又看了看林宇伸出的手,没有犹豫,握了上去:
“合作可以,但有一个条件 —— 你提供的所有证据,必须真实。”
“没问题。”
林宇爽快答应,
啤酒杯壁上的水珠顺着杯身滑落,在桌布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君凌看着对面侃侃而谈的林宇,听他眉飞色舞地规划 “如何的借力,把洪家在秀水省的产业连根拔起”,眼神里却藏着一丝复杂。
林宇说话时,手指会无意识地攥紧,提到 “洪家” 时,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那是以前从未有过的狠劲。
“等洪家失势后,我要让那些看不起林家的人知道,我们林家不是好惹的。”
林宇拿起啤酒杯,又喝了一大口,语气里满是急切,
君凌没接话,只是夹了一块凉透的排骨,慢慢嚼着,味道还是以前的味道,可眼前的人却变了。
以前的林宇,哪怕自大,做事也带着一股 “光明磊落” 的劲儿。
上学时跟人争名次,会光明正大地比成绩;
可现在,他能不动声色地把老周、蔡勇当成 “棋子”,能为了目标忽略手段的边界,那份藏在自信下的 “阴狠”,让君凌觉得陌生。
“怎么不说话?”
林宇察觉到君凌的沉默,放下酒杯,挑眉问道,
“担心我耍花样?放心,我现在跟你是一条船上的,洪家不倒,我也没好日子过。”
君凌抬眼,笑了笑,却没说破自己的心事:
“没担心,只是觉得你这规划挺周全的。不过,查案得按程序来,就算洪家要倒,也得靠证据说话,不能急。”
他刻意强调 “程序”,像是在提醒林宇,也像是在给自己划一条底线。
他可以跟林宇合作,但不能跟着他的节奏,用 “非程序” 的手段做事。
林宇没听出君凌话里的潜台词,或者说,他根本没心思在意。
他的脑子里,全是 “重振林家” 的念头。
自从洪家入驻秀水省,林家的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
叔叔林旭在省委的话语权被稀释,家里的产业被洪家挤压,连以前围着林家转的政商伙伴,都开始偷偷跟洪家来往。
“急?我能不急吗?”
林宇的声音提高了几分,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
“要是再不想办法,林家在秀水省的根基就要保不住了。”
他想起自己被弄到档案馆的那半年,出门时别人看他的眼神 —— 有同情,有嘲讽。
那些眼神像针一样扎在他心里,让他每天都在想,怎么才能重新站起来,怎么才能让林家恢复以前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