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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迦也缓缓向前踏了一步。
仅仅一步。
他周身那股慵懒散漫的气息,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仿佛能封印灵魂的恐怖威压。
玄衣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笑意的眼眸,此刻深邃如同不见底的寒潭。
充满了睥睨众生的漠然,与不容置疑的裁决之力。
目光所及之处,无论是叫嚣的苦主,煽动的闲人,还是那几个面如死灰的玄门长老…都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下意识地想要后退。
“符三养的这些鸡鸭,当众给你们验了,其结果诸位也看到了。”
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珠坠地,“这只是普通家禽,毫无异样,大家认同吧?”
他冰冷的视线,扫过地上那两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至于这两位…”
他的语调带着一丝无情的嘲弄,“官方的报告,想必也快送到了。”
他话音刚落,人群外围传来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和呼喝:“让开!”
柳相和穆莺分开人群,快步走了进来。
穆莺手里拿着一份盖着红印的文件,神情肃穆。
她径直走到梵迦也面前,恭敬地颔首,“这是我在曹局那复印来的,他们说报告好多天前就已经出来了,并且家属也知情!
不知道今天突然跑这边来闹什么!”
梵迦也:“读。”
穆莺领命,当众展开文件,朗声宣读:
“经详玄武城x局法医科详细验尸,并提取死者胃内容物化验,确认死者张老七、张大河,死因为突发性心肌梗塞和尿毒症导致的肾衰,而非中毒所致。
其胃内容物中虽有鸡肉残留,但检测并无任何异常毒性成分。”
报告宣读完毕,全场死寂!
心肌梗塞?
肾衰?
无论从哪方验证…都不是中毒!
而且铁证如山!
“不——!不可能!”
张大山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
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的讨论,“即便三爷是有意偏袒符姑娘,但这些证据做不了假,符姑娘可能真是被冤枉的。”
“真损啊这群人,大晚上来人家门口闹事,应该是想讹点钱吧?”
“这就叫墙倒众人推,符姑娘动了那些老东西的蛋糕,这是要往死里整她。”
“哎,一个小姑娘顶着这么大的压力…真是不容易。”
“他们都传来人分手了,所以才敢肆无忌惮的欺负人家!如今一看,俩人好着呢!”
“有人要遭殃咯!”
闹事的那些人中,脸色最难看的就是白剑锋,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怕是被当枪使了。
张大山哆嗦着指着赵老三,“是他!是他告诉我…说那些鸡鸭有问题…只要过来…就…”
“你血口喷人!”
赵老三惊恐万状,嘶声尖叫着想要扑过去,堵住张大山的嘴。
“拿下!”
梵迦也厉喝一声,柳相立刻上前,将瘫软的张大山和状若疯癫的赵老三死死按住。
真相如同被剥开的洋葱,辛辣刺眼。
冤枉你的人,比你知道你有多冤枉。
梵迦也轻轻抬首,语气严肃道:“赵老三,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到底是谁在指使你,来构陷符三?”
赵老三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他对上梵迦也那双毫无温度,仿佛能看透一切虚妄的深眸,最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他涕泪横流,像一滩烂泥般瘫在地上,手指哆哆嗦嗦地指向人群后方一个试图悄悄后退的身影。
“是邓小姐!邓嘉嘉!
符姑娘,是我对不起你…我家的小儿子就要结婚了…可一线城市的房子…我实在买不起!
这才动了歪心思…
邓嘉嘉找到我,给了我一大笔钱!
她让我一口咬死,是你让我售卖那些有毒的鸡鸭!
还让我给找张大河和张老七送去一些,至于为什么是他俩我不真的不知道…
她说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起初我不敢,她说…只要闹起来,咬死青龙山和你…就一定能整垮归藏楼!
到时候你自顾不暇,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都是她指使我的!”
我眼皮一跳,邓嘉嘉?!
竟然不是李茉莉,也不是邓宁,而是…消失了好久的邓嘉嘉?
她自是知道张家和白家的关系,所以挑中张老七和张大河,不就是为了让白家出面来讨伐我么?
这样的手笔,岂是她邓嘉嘉等操作出来的?
邓宁这是要抛弃这枚无用的棋了。
而且临抛弃前,还得让她最后一次发光发热…榨干她所有的利用价值!
这个名字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死水,瞬间激起千层浪!
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聚光灯般,‘唰’地一下,死死钉在了那个被赵老三指认,正惊慌失措想要钻进人群逃跑的年轻女人身上。
她穿着时下最流行的裙装,一头栗色卷发,原本还算俏丽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扭曲的惊恐和怨毒。
“抓住她!”
柳相反应极快,厉声下令。
两个高大的男人如同猛虎扑食,瞬间分开人群,一左一右狠狠钳住了邓嘉嘉的胳膊。
“放开我!你们敢碰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邓嘉嘉像被捕兽夹夹住的野兽,疯狂地挣扎尖叫,精致的卷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脸上,眼神怨毒得几乎要喷出火来,她仰着头死死地瞪着我。
“符如因!
你这个贱人!
你不得好死!
你抢我的东西,抢我姐的东西!
你也不看看你凭什么?!”
她歇斯底里地嘶吼着,声音尖利刺耳,“我姐不会放过你的!她一定会让你们归藏楼灰飞烟灭!
你们都等着!等着——!”
这恶毒的诅咒和赤裸裸的威胁,让在场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不过在我看来,她还是老样子,一点长进都没有…
梵迦也静静地听着她嘴里吐出的脏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在听一只蚊蚋的嗡鸣。
直到邓嘉嘉喊得声嘶力竭,他才极其缓慢优雅地抬起的手。
修长如玉的手指,在黑夜里朦胧的光下,冷白得近乎透明。
他对着邓嘉嘉的方向,极其随意地,轻轻屈指一弹。
动作轻描淡写,如同拂去一粒微尘。
一声极其轻微的嗡鸣,一道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细如发丝的金色流光,自他指尖骤然射出。
快得超越了时间与空间的感知。
精准无比地没入了邓嘉嘉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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