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马丁的套房里，灯光柔和。
刚换上睡袍，手里晃着酒杯，长途飞机已经够累人了，刚想喝一口，门铃响了。谁啊？
“进。”马丁头也没抬，八成是客房服务送夜宵的。
门开了，进来的人却让他手里的杯子顿了顿。
一个亚洲面孔，看着普通，一身还算得体的西装，戴副金丝眼镜。
“马丁先生，晚上好。”那人开口，普通话说得字正腔圆。
马丁眉梢轻动，脑子里过了一遍，却没想到这号人。
“你哪位？”
“您好，您的一位老朋友，托我来跟您聊聊，说您对某些事儿，会有兴趣。”这姓李的倒也不客气，自己找了个沙发就坐下了，稳得很。
马丁端着杯子，没喝，眼神在男人身上扫了几个来回。
他朝角落的保镖递了个眼色，示意别动，自己也拉开些距离，在男人对面坐下。
“哦？老朋友？原来我还有这样的朋友。说说看，什么消息这么金贵，非得让你亲自跑一趟？”
男人扶了下眼镜，身体往前凑了凑：“当然是傅家和宁家的事。说白了，就是新能源这块蛋糕，以后怎么分。”
马丁抿了口酒，杯子在手里转了转，并不直接接话茬：“傅沉刚跟我聊完，傅家的底子，我清楚。宁家我也知道一些。”
“跟马丁先生这样的聪明人说话，就不用兜圈子了。”男人道，“傅家想拉您入伙，借您的船出海，算盘打得精。可万一……我是说万一，宁家捣鼓出了个新项目，能把现在市面上这些新能源技术，全拍死在沙滩上呢？”
马丁捏着杯子的手紧了些，酒杯往桌上一放，不由得冷笑了一声：“颠覆？这词儿可不轻啊。宁家是投了些钱，但要说颠覆……口气是不是大了点？”
“马丁先生不知道，不奇怪。宁家这事儿，捂得严实着呢。”男人语气不变，甚至面带微笑，“他们的团队，解决了个大麻烦。新技术，效率高，成本低，甩现在这些几条街。东西一出来，傅家现在忙活的这些，啧啧，怕是都要打水漂。”
马丁没说话，手指一下下敲着沙发扶手。
眼前这人如果没有撒谎，那他跟傅家的合作，可就得掂量掂量了。
傅家的地头熟是没错，可要是技术平台不行，这买卖……风险不小啊。
“空口无凭啊，先生。”马丁开口，声音听不出什么波澜，“总得有点真东西吧？”
男人镜片后的眼睛弯了弯：“马丁先生，这种掉脑袋的买卖，我能光凭一张嘴就来找您？东西我带来了。是宁家和绿光科技的核心技术。”
“您想拿傅家当跳板，可傅家的底子不一定能撑住您的资源和压力。”
男人笑意更浓，眼神直直看着马丁。
“开个价吧。”马丁也不废话。
“不复杂，至于钱嘛——”男人伸出两根手指头，“我要这个数，美金。买个优先看货权，独家的。”
马丁往后一靠，上下打量着男人，像是在评估一件货品：“两百万？美金？就为买你一句话，还是个不知道真假的话？先生，你这胃口，可真不小。”
还“独家”，谁知道他会不会转头卖给第二家，这种人他见得多了
“马丁先生，您是明白人。这技术要是真的，两百万算什么？九牛一毛！有了它，以后这新能源市场，您说了算。到时候，是捏着傅家，还是找个更听话的，不都随您心意？”
马丁心里的天平开始晃悠。
宁家有动作，他不意外，但没想到是这种能掀桌子的级别。
要是真的……他今天这笔买卖，可就决定了未来几十年他背后的产业是否可以彻底洗白。
这赌局，有点大。
“我凭什么信你？东西是真是假？你会不会拿着这玩意儿，再去敲下一家的门？”马丁盯着他道。
“马丁先生可以先验验货，一小部分，您掌掌眼。至于卖给别人……”男人摊开手，一脸“你懂的”表情，“我们吃这碗饭的，讲究个口碑。能找到您这儿，也是看中您的分量。再说了，这种好事，知道的人多了，还叫好事吗？”
马丁没立刻答话。
这事风险不小，但诱惑也大。
这姓李的，长得不怎么样，说话倒是有几分底气，不像是在胡吹大气。
“一百万。”马丁伸出一根手指，“定金五十万。东西我看了，值，再给你五十万。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后面的核心技术，价钱好商量。”
男人像是早猜到他会砍价，点点头：“行。不过我丑话说前头，给您的是U盘，里面是关键信息。怎么打开，怎么看懂，就看马丁先生您手下的人才了。”
马丁脸色极差，没想到这家伙，还留了一手。
“没问题。”马丁答应下来，拿起电话吩咐助手打款。
钱到账的速度很快。男人从包里拿出一个黑色U盘，往茶几上一放，推给马丁。
“马丁先生，合作愉快。等您好消息，咱们再谈下一步。”男人站起来，客气了一下，转身就走了，干脆利落。
人一走，马丁拿起U盘，翻来覆去地看。
他走到书房，把U盘插进电脑。
屏幕上跳出个框：请输入密码。
马丁试了几个常用的密码，都不对。
他拨通技术主管的电话，让他们试试。
结果那边说，这加密挺高级，没密钥的话，一时半会儿解不开。
马丁低声咒骂了句，火气“噌”地就上来了。
桌上的水晶杯被他一把抓起，狠狠砸在地上，“哐当”一声，碎得彻底。
与此同时，江廷琛的手机轻微震动。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是负责盯梢马丁一举一动的助手发来的讯息：“目标近期情绪波动剧烈。会议安排比以往密集，地点选择都相当隐蔽。”
“他今晚又约了人，”江廷琛回了条讯息，“这个地方，我过去看看。”
事情处处透着蹊跷，他还是习惯自己亲自去确认。
手底下的人办事能力他不怀疑，但有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往往还是自己的直觉来得更准。
老茶馆果然名副其实，缩在一条窄巷的尽头，木头招牌上的字迹都有些模糊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