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反舰导弹为了击毁战舰会采用多种手段,而战舰一方也不会坐以待毙,说到底,这是两方不停交换底牌和对策的活动。
以海鬼作为主要目标的纳米武装拥有多元化的单兵武器系统,单兵可搏杀海鬼,机动可比拟空优战机,还拥有着所有单一装备都难以匹敌的信息化能力,但是……它无法撼动一支军队。
要只是打几辆坦克,拦截拦截飞机,倒也是够用。可若是与成体系的军队,比如一支航母战斗群为敌,那么纳米武装个体力量的局限性便暴露无遗。
而此刻的巴斯海峡,联合尖兵部队对航母战斗群的威胁确实比不上几枚货真价实的反舰导弹,于是,他们选择……把自己化作突防的导弹……
“密集阵”近防炮的怒吼撕裂了海空,六管20毫米机炮以每分钟数千发的恐怖射速,将炽热的金属风暴泼洒向那几具悍然闯入1500米死亡半径的尖兵!弹道如同赤红的瀑布,由点成线,由线汇面,瞬间编织成一张吞噬一切的死亡之网。
弹雨狂暴地敲打在尖兵的装甲上,发出密集的爆鸣夹杂着四溅的火花!幸运的是,这伙敌人似乎出于某种原因没有给“密集阵”使用上Ah弹药,这使得尖兵在空中一个个炸开的景象并未发生。
这微小的喘息之机,被尖兵们用生命牢牢抓住。逼近到这个距离的尖兵无论运气还是实力都得到了认证,所有的行动就是为了对背信弃义的航母战斗群还以颜色!
反击开始,但联合尖兵部队的命令并不灵活,失去的通讯的他们只得见机行事。几具冲锋在最前、承受着最猛烈火力的尖兵,肩部和背部的武器轨道猛地弹开,狭长的炮管瞬间充能完毕。
他们甚至来不及瞄准,仅凭直觉和战友用生命换来的短暂视野,对着那些疯狂倾泻弹雨的“密集阵”平台悍然开火!
“砰——”
“砰——”
“砰——”
特制的节点破坏弹顶着妄图拦截迎面而来的20毫米弹雨,如同逆流而上的标枪,精准地贯入“密集阵”炮塔的旋转基座和供弹系统。
金属结构瞬间扭曲、崩解的刺耳噪音响彻上空,一座座炮塔如同被抽走了脊梁,炮管歪斜,火光骤停。
障碍清除!就是现在!
刹那间,幸存的尖兵们变成了移动的武器库,黄蜂背包的格斗弹匣、肩部导弹发射器、所有武器轨道的所有挂载点,能投射火力的地方同时开启,导弹从四面八方、以各种刁钻的角度,朝着庞大的航母战斗群疯狂倾泻。
“密集阵”的防御被撕开缺口,幸存的炮位立刻调转枪口试图拦截这片致命的复仇风暴,几枚冲在前面的导弹被凌空打爆……
但,杯水车薪!导弹太多了,也太近了!
这些由尖兵们发射的弹药,威力或许不足以直接击沉万吨巨舰,但它们拥有着最致命的战术智慧。它们在空中诡异地跃升俯冲,规避着零星的拦截火力,精准地扑向它们预定的目标——
伯克利级驱逐舰的舰桥!
提康德罗加级巡洋舰的垂直发射单元!
航空母舰甲板上敞开的升降机!
雷达和天线、跑道和主炮!
“轰——”
“轰——”
“轰——”
一连串密集的爆炸在庞大航母战斗群各处点亮。冲击波撕裂钢铁,战斗部泼洒出不灭的烈焰,火焰卷着浓烟从被炸歪的舷窗破口中喷涌而出,垂发单元盖板扭曲变形,内部隐约传来殉爆的闷响。
对于航行在茫茫大海上的“船”这种工具而言,火灾,无异于致命的绝症!纳米武装是不能直接击沉战舰,但大火可以!
警报声凄厉地响彻各舰,损管班纷纷涌向起火点,但火势在爆炸和易燃物的助长下迅速蔓延!大半的战舰瞬间陷入了火光、浓烟和混乱中。
“乔治·华盛顿”号甲板上,除了bee依旧如雕塑般静立,其余站立的五道黑影终于动了。
他们如同鬼魅般闪烁,肩上武器吐出精准的穿甲弹。有几枚导弹侥幸突破防空网、袭向甲板,他们的武器就响了几声,将来袭物一一凌空点爆。
流弹的碎片在belph周围溅射,金属撞击声不绝于耳。四周似乎又响起了若有若无的讥笑声,仿佛在嘲弄belph的无能。
belph沉默着,顿觉脸上无光,羊骨面甲下的脸孔扭曲。
为什么?他明明像捏死虫子一样,当着他们的面一个接一个地抹除了那些冲锋的尖兵,用最残酷、最彻底的方式宣告了他们的无力和绝望!为什么他们还能冲锋?为什么他们还能反击?为什么这些渺小的虫子能给舰队带来如此麻烦?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愤怒和被冒犯的恶心感在他心中翻腾。这些虫子的身份发生了转变,此刻不再是无关紧要的蚂蚁,而是嗡嗡作响、吸食血液、令人作呕的蚊虫!
“换人!belph!这次是你被换了!快滚下来!”
m兴奋的、带着扭曲快意的嚷嚷声不合时宜地响起。他迫不及待地想看到belph吃瘪,即便上位的不是自己,“队友”的失败也能让他病态地感到欢愉。
belph置若罔闻,手指再次扣动扳机。
“嗡——”
又一道光束射出,将远处一个试图朝驱逐舰投掷制导炸弹的尖兵蒸发。没有任何成就感,心中的不甘反而越盛,只得恶性循环地用杀戮继续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
“我说你聋了吗!给我滚下来……啊啊啊!!!” m的催促突然变成了惨叫。
bee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m身后,纳米武装驱动下带着千钧之力的一脚狠狠地踹在m的右膝侧面。
金属碎裂声响起,一块装甲板被巨大的力道硬生生剥离下来径直飞出,砸在甲板上擦出一溜火星。
m惨叫着跪倒在地,抱着扭曲变形的膝盖,头盔下的脸因剧痛而惨白扭曲。
bee甚至没有低头看他一眼,冰冷的目光依旧锁定着空中那些在舰队防空火力网中挣扎求存、如同折翼蝴蝶般做着最后绝望舞蹈的尖兵身影。
他的声音透过面甲,毫无波澜地响起,既是对m的警告,也是对belph的许可。
“游戏规则当然要遵守。” bee缓步走到庞大的发射器旁,声音清晰地传入belph的接收器,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他抬起覆盖着装甲的手指,指向那些扰人的飞影,“即便是挣扎,也要合我们的心意。belph,太难看了,给你一分钟,清理干净。”
这句话如同解开了belph最后的枷锁。一股暴戾的气息从他身上升腾,巨大的发射器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功率指针瞬间飙升至前所未有的危险区域。
光束变得更加炽热,如画笔般在天空中疯狂地扫荡,一笔!两笔!三笔……光束以远超之前的速度和频率迸发,精准地追逐着每一个还在空中移动的身影,每一次亮起,都如泄愤般将他们彻底湮灭成灰。
海上在燃烧,空中亦是滚烫的地狱。
不消一分钟,原本还零星闪动、试图制造最后混乱的天空,变得一片死寂,只剩下舰队燃烧的浓烟。
不知是否是错觉,舰队中那些忙于应付大火的士兵们,似乎闻到了一种肉类炙烤过头的味道。不敢多想,他们强忍着不适投入到灭火工作之中。
belph缓缓松开扣得发白的手指,巨大的发射器冒着过热的青烟,边缘甚至已经有了融化的迹象。
看着空无一物的天空,他面甲下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带着血腥味的叹息——终于清静了,这些烦人的蚊子,总算一个不剩地拍死了。
他舒展身体,正欲从发射器的卡槽中脱离,bee冰冷的声音却再次响起,如同重锤敲在所有人心头:
“他们的表演还没结束。”
话音未落——
“轰隆——”
沉闷的巨响猛地从舰队正下方传来,仿佛是一枚重型鱼雷结结实实地砸在水线下。不止如此,舰队的每一艘舰船,脆弱的水下龙骨部位同时发生了炸响!
整个海面沸腾般剧烈拱起,十万吨的巨舰像是被一拳砸中船底,猛地向上跳起,又重重砸回海面,激起巨浪滔天。舰体剧烈摇晃,甲板上的人如同狂风中的落叶,belph扣在发射器里撞来撞去,m则是抱着断腿发出惊恐的哀嚎。
就在这浪峰达到顶点的刹那!
在距离航空母舰舰艏不足20米的海面上!
数道身影撕裂海渊,破开海水而成的水幕折射着黄蜂背包爆发出的刺目光芒,照亮了弥漫硝烟的海面!
为首那道最为魁梧的身影,手中紧握着一柄发出刺耳嗡鸣的巨大战斧,借着黄蜂背包磅礴的动能,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白色流光,目标直指甲板上那台60米长的显眼发射器。
战斧撕裂空气的尖啸压过了所有噪音,那身影带着无边的怒火和必杀的意志,战吼声如同雷霆般炸响在belph的头顶:
“混账东西!!!刚才玩得挺开心嘛!!!”
米哈伊尔·伊万诺维奇·沃罗诺夫,眼角带泪,悍然劈出了这惊天动地的一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