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泽一愣,随即明白了布京的意思。这位铁腕总统,早就看穿了他想保留武装的心思,却故意不点破。
“您的意思是……”
“远东的事,你全权做主。”布京的声音忽然变得严肃,“那些盘踞在除科奇、堪察加的势力,该清理的就清理。记住,我是你的后盾,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挂了电话,杜泽站在武器库中央,看着那些泛着冷光的武器,忽然觉得心里踏实了。窗外的勒拿河冰面反射着阳光,像一条银色的带子,从庄园背后延伸向远方。他知道,有了布京这句话,远东的冻土上,他可以放开手脚,把那些藏污纳垢的角落,一一清扫干净。
赵队长这时走进来,递给他一份清单:“老板,清点完了。上交的老旧武器共120件,剩下的都入库了,密码只有您和我知道。”
杜泽接过清单,在末尾签下自己的名字。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在空旷的武器库里格外清晰,像在为远东的新秩序,落下一个坚定的注脚。
此时马家丹州政府大楼,走廊里的暖气似乎坏了,冷风顺着窗缝往里灌,吹得墙上的州徽都像是在发抖。州长彼得洛夫的办公桌上的报纸还摊开着,头版是维克多被押上装甲车的照片,标题用黑体字写着“叛国者落网”,旁边配着联邦检察院的公告,字里行间都在暗示“涉案人员不止一人”。彼得洛夫的手指在“涉案人员”四个字上反复摩挲,指甲几乎要把纸面戳破。他想起三天前,自己还在维克多的私人别墅里喝着82年的拉菲,看着对方给他递来的瑞仕银行存折,上面的数字足够他在摩那哥买栋海景房。那时维克多拍着胸脯说:“州长先生放心,杜泽那小子掀不起什么浪。”
“州长,州警察局的人来了,说想问问……铜矿冲突的事。”秘书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明显的怯意。他跟了彼得洛夫五年,从没见过老板脸色这么难看——眼下的乌青像被人打了一拳,手指抖得连钢笔都握不住。
彼得洛夫猛地抬头,眼里布满血丝:“让他们滚!”他抓起桌上的水晶镇纸,狠狠砸在地上,碎片溅到门口,秘书吓得往后一缩。等秘书仓皇退出去,彼得洛夫才瘫坐在皮椅上,大口喘着气。他知道,警察来问只是开始,杜泽那个“华夏总督”既然敢动维克多,就绝不会放过自己这个“保护伞”。
三天前的凌晨,他被枪声惊醒,趴在别墅的窗帘后,看见铜矿方向火光冲天。没过多久,维克多的保镖就带着一箱美元跑来,说“矿长被抓了,让州长想办法”。彼得洛夫当时就觉得天塌了——那些年,他帮维克多压下过矿工罢工,修改过铜矿环保评估报告,甚至在联邦监察局来查时,故意把他们引到废弃矿场拖延时间。这些事,维克多的账本里不可能没记着。
“不能坐以待毙。”彼得洛夫从抽屉里翻出个加密U盘,里面存着他这些年跟其他官员的“交易记录”——马家丹州的财政局长帮他做假账,交通部长把修路款挪给他填窟窿,甚至连法院院长,都收过他的“好处费”,帮维克多压下过工伤致死的案子。他得找这些人合计合计,毕竟,法不责众。
马家丹州财政局的地下储藏室,平时用来堆放旧档案,此刻却挤着七八个人。财政局长别列佐夫斯基把台灯往桌子中间挪了挪,灯光照亮一张张惶恐的脸。交通部长沃斯科博伊尼科夫不停地搓着手,他刚收到消息,自己负责的“马家丹-鄂霍次克公路项目”被总督府叫停了,理由是“工程质量不达标”——那其实是他偷工减料,把钢筋换成了废铁。
“彼得洛夫州长,现在怎么办?”沃斯科博伊尼科夫的声音发颤,“杜泽连维克多都敢抓,咱们这些人……”
“慌什么!”彼得洛夫强作镇定,从怀里掏出烟盒,手抖得半天没抽出烟。别列佐夫斯基赶紧给他点上,烟雾缭绕中,州长的脸显得格外阴沉,“杜泽虽然有任免权,但咱们是民选官员,他想动咱们,得经过州议会同意。只要咱们咬死不认,他拿不出实锤证据……”
“证据?”法院院长打断他,声音带着哭腔,“维克多的账本就是证据!我帮他改的那几份判决书,上面有我的签字!”他上个月刚收了维克多一套海参崴的海景房,就为了判那个被矿车撞死的矿工家属“敲诈勒索”。
储藏室里陷入死寂,只有墙角的水管在滴滴答答漏水,像在给他们的恐惧倒计时。过了好一会儿,主管矿业的副州长才开口,他是彼得洛夫的老部下,说话带着点狠劲:“实在不行,咱们就联合州议会弹劾他!杜泽是华夏人,在远东根本没根基,只要咱们煽动民众抗议,说他‘出卖鹅国利益’,莫思科那边肯定会施压……”
“你傻吗?”彼得洛夫瞪了他一眼,“没看见布京在议会上怎么保他的?弹劾?到时候咱们的黑料全得被翻出来,死得更快!”他吸了口烟,烟雾从鼻孔里喷出来,“我倒是觉得,杜泽刚到远东,肯定想立威,未必真想把事做绝。他让咱们去亚库茨克开会,说不定只是想敲敲警钟。”
别列佐夫斯基点头附和:“州长说得对。咱们去了,就装孙子,他说什么都答应,先把眼前这关过了。等他离开马家丹,咱们该怎么干还怎么干——他总不能天天盯着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