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中传来敌人的惊呼与杂乱的脚步声,他们显然也没料到秦苍这边会突然采取如此果决的反击。
秦苍眼神一冷,锁定了模糊中一个高举着机枪的人影,果断扣动扳机。
“砰!”
那人闷哼一声,抱着胸口倒下,手里的机枪也随着“哐啷”一声跌落在地。
趁敌人阵脚大乱,秦苍低声喝道:“走!东边绕出去!”
他知道继续硬拼是死路一条,必须利用地形脱身。
刘三一边跟着秦苍往东边撤退,一边回头疯狂扫射,掩护小虎也能顺利撤离。
小虎咬牙强撑着站起身,左腿一瘸一拐地紧跟在后面,脸上早已汗水交织着血迹,模样狼狈到了极点,却硬是一声不吭。
三人像野狗一样在林间疯窜,每一次喘息都带着鲜血的味道,每一次心跳都仿佛在敲击着生命的边界。
林子深处,一片黑暗之中隐隐露出一条小溪,潺潺流水声成了夜晚中唯一的指引。
秦苍一眼看见那小溪,心中一喜,立即低声道:“跳水!分散!”
刘三和小虎没有任何犹豫,跟着他一起扑通一声跳入了冰冷刺骨的溪水中。
水流带着三人的身影向下游漂去,身后的枪声渐渐被水声盖过。
在冰冷的溪水中,秦苍只觉浑身都在发抖,但他死死地咬着牙,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他知道,现在还远远没有脱离危险,一旦敌人反应过来顺流而下追击,他们还得再拼一次命。
水流湍急,刺得肌肉生疼。
秦苍半睁着眼,隐约看见岸边杂草丛生,藤蔓低垂,地势逐渐低缓。他心中一动,挣扎着靠岸。
“这儿!”他低声招呼。
刘三和小虎也拼命挣扎着游了过来,三人趴在湿漉漉的草丛中,大口喘着粗气,几乎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秦苍缓缓抬头,四周一片死寂,只有虫鸣与流水声交织在耳畔。他们暂时安全了。
但秦苍的心里却没有半点松懈。
“刘三,检查弹药,小虎,处理伤口。”他的声音低哑却坚定。
刘三连滚带爬地掏出随身弹夹,脸色发苦地道:“老秦,子弹快干了,只剩两匣半。”
小虎咬着牙,从破烂的背包里翻出一个早已皱巴巴的急救包,简单地给自己缠了几圈绷带,血迹迅速渗了出来,却只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秦苍看着他们,眼中闪过一丝沉重。他知道,他们已经到了极限。但眼下,还不能停,他们必须找到下一条出路。
黑暗中,他的心跳得很快,像是紧绷的弦,随时可能断裂。
秦苍缓缓起身,眼神犀利地扫视四周。远方林子的轮廓在月色下若隐若现,像是张着嘴的怪兽,等待着新的猎物。
“跟我来。”秦苍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
他迈开步子,一步步踏进了更深的黑暗。
身后的刘三和小虎咬牙跟上,三人的背影在月光下拖得老长,像三条在风雨中苦苦挣扎的小舟。
他压低身子,打了个手势,示意刘三和小虎原地戒备,自己则悄悄摸到村口。
村口一棵歪脖子老槐树下,隐约能看到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人,手里提着盏油灯,正警惕地四处张望,仿佛也察觉了夜色中潜藏的不安。
秦苍深吸一口气,收敛住全身的杀气,缓步走了过去。
老人的眼睛很亮,像是能一眼看穿人的心思。看到秦苍,他手一抖,油灯晃了晃,灯火在风中剧烈摇摆,几乎熄灭。
秦苍停下脚步,举起双手,低声道:“大爷,别怕,我们不是坏人。”
声音不大,却沉稳有力,带着一种让人莫名安心的力量。
老人眯着眼细看了片刻,这才略微放松了些,声音嘶哑地问:“你们是谁?半夜三更的,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秦苍拱手,压低声音说道:“我们是外地来的,遇到了麻烦,前面……有坏人追杀,我们需要暂时藏一藏,借个地方避一避风头。”
他说得含糊,但老人并不笨,皱了皱眉,似乎明白了几分。
油灯的微光映照下,秦苍的脸庞苍白而坚毅,衣衫破烂,满身泥泞和血迹,看上去狼狈得不像话,却又透着一股让人信服的气势。
老人沉默了一瞬,眸子里闪过复杂的光,似乎在做着激烈的心理挣扎。
秦苍看在眼里,心里微微一沉。
如果老人拒绝,他们今晚就只能继续在林子里打游击,在这种体力耗尽的状态下,被追兵追上,后果不堪设想。
秦苍压着声音,又补充道:“大爷,放心,我们不拖累村子,不连累任何人。只要给我们个地方躲一晚,天一亮,我们就走。”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透着一股誓死的决然。
老人抬头,定定地看了秦苍几秒,眼中似有波澜。
良久,他咳嗽一声,低声嘀咕道:“罢了,罢了,年轻人,跟我来吧。”
说罢,他回头往村子里走去,步伐虽慢,却坚定有力。
秦苍心头一松,冲着林子里的方向做了个手势,示意刘三和小虎跟上。
三人一瘸一拐地紧跟着老人,穿过几条泥泞的小巷,来到一间破旧的小屋前。
屋门嘎吱一声推开,一股潮湿发霉的气息扑面而来,屋里摆着几张破烂的木床,墙角堆着些干柴,看得出这里很久没人住了。
“这儿。”老人低声道,“没人来,白天也不会有人注意。你们将就一下。”
秦苍拱手,低声而郑重地道:“多谢大爷!”
老人摆摆手,叹了口气,道:“天亮前离开吧,别连累了这片地方。”
说完,他提着油灯,蹒跚着走了,背影在夜色中渐渐消失。
屋子里,一片死寂。
只有刘三和小虎压抑着喘息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秦苍走到门口,轻轻把门掩上,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窗户和屋后的通道,确定没有外露的地方,这才回到屋内。
小虎靠在墙角,额头上的汗水不停地往下滴,脸色苍白得吓人。刘三也脱了鞋子,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双手发抖着摸出烟袋,却怎么都点不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