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之揣着《破云剑法》残页,脚步轻快地穿梭在苏州城的暮色里。街边灯笼次第亮起,昏黄光晕映着青石板上的水渍,竟比白日多了几分暖意。他没急着找客栈,反倒绕到城南一处僻静的破庙——这是他这几日临时落脚的地方,既避开了江湖人的耳目,也方便琢磨剑法。
推开吱呀作响的庙门,沈砚之反手将门关紧,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亮。微弱火光下,供桌上的灰尘被映照得清晰可见,他寻了个相对干净的角落坐下,小心翼翼地展开那卷泛黄的残页。朱砂绘制的剑招图谱虽只存第七式“流云破月”,却笔触精细,连运功的经脉走向都标注得一清二楚。
“当年父亲说,《破云剑法》每一式都需配合特定内息,第七式更是要以‘柔劲’破‘刚力’……”沈砚之喃喃自语,将残页铺在膝头,右手虚握成剑,循着图谱上的轨迹缓缓比划。内息顺着经脉流转,行至丹田时却突然滞涩——他自幼只跟着父亲学过基础内功,十年间颠沛流离,内功早已停滞不前,此刻强行催动,胸口竟泛起一阵闷痛。
他无奈地收起动作,指尖无意间触到怀中的青铜哨。白日在天运楼抽到这哨子时只觉无用,此刻借着火光细看,才发现哨身纹路并非随意雕刻,倒像是某种阵法的图腾,尤其是哨口处刻着的“玄甲”二字,让他心头猛地一跳——十年前父亲镖局里,负责护卫的正是“玄甲卫”,只是后来镖局覆灭,玄甲卫也销声匿迹。
“这哨子难道与玄甲卫有关?”沈砚之将哨子凑到唇边,试着轻轻一吹。哨声依旧细不可闻,可就在气流穿过哨身的瞬间,破庙外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咔嗒”声,像是机括转动的响动。
他立刻按住腰间的“断水”剑,悄无声息地挪到庙门后,透过门缝向外望去。夜色中,三道黑影正贴着墙根快步走来,腰间皆佩着弯刀,刀鞘上的蛇形纹身在灯笼光下泛着冷光——是“毒蝎帮”的人!
沈砚之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毒蝎帮是苏州城新兴的帮派,行事狠辣,专做截镖夺宝的勾当。三天前他护送镖车时,就曾遭遇过毒蝎帮的埋伏,若不是凭借父亲教的粗浅剑法侥幸逃脱,恐怕早已性命不保。
“那小子肯定藏在这附近,楼主说了,他身上有《破云剑法》残页,咱们只要拿到残页,帮主重重有赏!”领头的黑影压低声音,手中的弯刀已出鞘半截,寒光闪烁。
沈砚之瞳孔骤缩——他们竟知道自己得了残页,还提到了天运楼楼主!难道楼主与毒蝎帮有勾结?他握紧“断水”剑,正欲冲出去拼杀,庙后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剑鸣,紧接着,一道白影如惊鸿般掠过,手中长剑直刺领头黑影的后心。
“谁?!”领头黑影仓促转身,弯刀与长剑碰撞,发出“当”的一声脆响。火光下,沈砚之看清了来人的模样——一身月白长衫,腰间系着碧玉腰带,竟是个面容俊秀的少年郎,而他手中的长剑,赫然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寒星剑”。
“毒蝎帮的人,也敢在苏州城放肆?”少年郎声音清亮,长剑招式灵动,几招之间便将三个黑影逼得连连后退。沈砚之见状,立刻推门冲出,“断水”剑虽残,却带着一股狠劲,直劈左侧黑影的手腕。
那黑影猝不及防,弯刀脱手飞出,刚想转身逃跑,便被少年郎一剑刺穿肩头,惨叫着倒在地上。剩下两个黑影见势不妙,对视一眼后转身就跑,却被少年郎甩出的两枚铜钱击中膝盖,踉跄着摔倒在地,被随后赶来的沈砚之牢牢按住。
“多谢兄台出手相助!”沈砚之拱手行礼,目光落在少年郎的“寒星剑”上,“看兄台的剑法,莫非是‘清风剑派’的弟子?”
少年郎收剑入鞘,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在下苏慕言,正是清风剑派弟子。阁下便是沈砚之沈兄吧?”
沈砚之心中一惊:“苏兄怎会认得我?”
“方才在天运楼外,我恰巧看到沈兄拿着《破云剑法》残页离开。”苏慕言走近一步,压低声音,“实不相瞒,我此次下山,正是为了寻找《破云剑法》的完整剑谱——十年前,家师曾与令尊沈沧澜镖头有约,要共同破解毒蝎帮背后的邪功,可惜令尊遭人暗算,约定也不了了之。”
沈砚之闻言,眼中满是激动。他攥紧手中的残页,又摸出那枚青铜哨:“苏兄,这哨子和残页都与当年的事有关,而且毒蝎帮的人说,是天运楼楼主让他们来抢残页的,你说楼主会不会……”
话未说完,破庙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青衣侍从跌跌撞撞地跑来,正是天运楼的守门侍从。他看到沈砚之,立刻喊道:“沈公子!快跟我走!楼主有危险!毒蝎帮的人不仅要抢残页,还要对楼主下手!”
沈砚之和苏慕言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他们来不及多想,立刻押着两个毒蝎帮的人,跟着青衣侍从朝着天运楼的方向跑去。夜色渐深,苏州城的街道上已无行人,只有急促的脚步声在巷子里回荡,而天运楼的方向,隐约传来了兵器碰撞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