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舒自李姨娘那边离开后,就去栖然院寻谢晚棠了,此时,谢晚棠刚从延松堂回来没多久,正坐在书房里翻看账本,年关将至,她自个要处理的事也不少。
清月请了谢晚舒去正厅里坐着,而后再去书房跟谢晚棠说:“小姐,大小姐过来寻您了,如今在正厅等您。”
谢晚棠当即抬头放下手里的毛笔,一边站起来往外走一边说道:“准备些茶水点心送过来。”
清月立马将架子上的披风拿下来给谢晚棠披上,虽然只有短短的几步廊路,但也不敢让谢晚棠着了凉去。
清月帮着掀了帘子,谢晚棠走进去看见谢晚舒正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大姐姐。”
“三妹妹。”谢晚舒忙站起来相迎,谢晚棠顺手就将人拉回到原处坐下。
“可是去见过李姨娘了?”
“见过了。”谢晚舒点了点头,将她带来的一个锦盒递给谢晚棠:
“我跟姨娘都多谢你,如此费心费力,替我选了这么一门好亲事,这是我自个抽空绣的小玩意,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别嫌弃。”
“大姐姐说这些,我又没做什么,你能有此好姻缘,那都是月老的红线牵得好。”
谢晚棠并不揽功,她打开锦盒一看,见里头整整齐齐放了十二条手绢,绣了十二月花色,很是新奇好看。
“大姐姐这些手绢绣得这般好,怕是费了不少功夫吧。”
“不费什么劲,只要你喜欢便好。”谢晚舒按着谢晚棠的手,一定要让她收下。
谢晚棠也不跟她客气,直接盖好盖子放在了自己身边的小几上:“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跟大姐姐客气了。”
“本就不该客气。”谢晚舒理所当然的说到。
谢晚棠只是笑了笑,端起一旁的茶碗轻呡了一口:“怎么样?大姐姐嫁过去,那周家人对你如何?”
“公婆哥嫂对我都很是不错......”谢晚舒将刚才与李姨娘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那就好。”谢晚棠点了点头。
“三妹妹......”谢晚舒看向谢晚棠却有些欲言又止。
谢晚棠瞥了她一眼,放下手里的茶碗:“大姐姐有话便直说,在我面前不必那么客气。”
“我是想说四妹妹、也就是谢碧蓉。”
谢晚舒沉吟了一会,观察着谢晚棠的神色,见她没有不虞才接着往下说道:
“这翻过年四妹妹也要十六了,等府里给她说了亲事,她再怎么着,没有在族谱上被除名,就还是要回到谢家来,从谢家发嫁出去的,我不是想替她说话,我只是担心你会因为她回来而心情不好。”
谢晚棠看着谢晚舒轻笑出声:“确实是嫁了人之后想得就多了。”那眼里只有狡黠笑意,没有不悦恼怒。
谢晚舒嗔怪的看着谢晚棠,抬手握住她的手,神色间多了几分认真:
“我是跟你说认真的,你若是当真不想再见到她,就让二叔母给她找一个离得远的人家,把她远远的嫁出去,这样一辈子也见不上三五回了,也省得她总是闹腾得你不开心。”
谢晚棠笑着拍了拍谢晚舒的手:“那我也跟大姐姐说一句认真的,大姐姐不用担心我,只要谢碧蓉一天还姓着谢氏,她就翻不出我的手掌心去,她嫁得远近,与我而言,都不是要紧的。”
谢晚舒闻言肩膀松懈了几分:“我自是知道你的能力手段,不过担心你也是真的。”
谢晚棠低头笑了一下,再度抬眼看向谢晚舒时,眼底多了几分深邃:
“我没说大姐姐是假的,大姐姐关心我,我自是知晓的,不过我也要跟大姐姐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话可能不好听,大姐姐听了若是心中不悦也别怪。”
“你只管说,我肯定不怪!”谢晚舒一副斩钉截铁的模样。
“大姐姐,虽说你跟周闻才成婚三天,有些话我不该这时候跟你说的,不过你出嫁前我回来京城得太迟,而你当时又忙得不可开交,又紧张害怕着,我怕我那些话说了,你会更害怕,所以才拖到现在才跟你说。”
突然听到谢晚棠说起这么厉害的话,谢晚舒的心狠狠地抖了一下:“是不是周闻有什么问题?!”
谢晚舒立马反握紧了谢晚棠的手,一双眼瞪得溜圆盯着谢晚棠看,那副认真的模样,仿佛只要谢晚棠点头说是,让她立马和离她都不带犹豫的。
谢晚棠觉得谢晚舒也是个稀奇人,先前未出阁的时候一副温婉柔弱的样子,这嫁人才三天,那股子胆气好像一下子就长出来了,倒是让她有些哭笑不得了。
“你想哪去了,那周闻就算是有问题那也不是现在有问题,你成婚前他那身世背景不都查得一清二楚了嘛。”
“那三妹妹的意思就是说他以后会出问题?!”谢晚舒就更加不解了,这日后的事谢晚棠这会就能知晓了?
“这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好,我不敢保证他以后就一定会出问题,也不敢保证他以后就一定没问题,我只是想跟大姐姐说,不管日后周闻待你如何,你都要记住,你是有娘家的!”
谢晚棠神色定定的看着谢晚舒,眼神语气更是坚定到不容置疑:
“你有谢家为你撑腰,你有父亲叔父有这么多兄弟姐妹为你撑腰,但凡你在周家受了委屈,就一定要回来说,切不可自己一个人默默的受着,家里人自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大姐姐,你要记住,你只是从谢家嫁出去了,不是从谢家被丢出去的。”
谢晚棠这最后一句话,说得谢晚舒热泪盈眶,她此刻恨不得抱着谢晚棠哭上一回来才好,连出嫁那天,她都没这么激动过。
“三妹妹......”谢晚舒真的抱着谢晚棠哭了,过往十八年,她没有觉得哪一刻比此刻更庆幸自己是生在谢家,做了谢家之女,更重要的是有谢晚棠这么一个事事为她着想的妹妹!
谢晚棠抬手安抚般拍了拍谢晚舒的后背,她只是不想让谢晚舒再重蹈前世的覆辙,落得那样悲惨一生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