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要信口雌黄!”韩胄大怒,“这是污蔑!”
其他大臣都纷纷议论起来。
辽主耶律仁光开口说道:“燕王是不可能与魏国有私下勾结的,这一点朕对燕王确信无疑。”
“陛下,您是一位明君,这毋庸置疑,但这件事影响甚大……”
时言还准备继续添油加醋,耶律仁光却变脸了:“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敢如此胡说,休怪朕翻脸!”
时言立刻闭上嘴巴。
“陛下,此次幽州之败,影响的确非常大。”耶律德明开口了,“从上到下,都在等着您的决定!”
耶律仁光面色有些难看。
“陛下……”
“朕知道!”耶律仁光打断了梁王耶律德明,他说道,“燕王此次作战不利,的确该惩罚,但他在与夏国谈判中,从夏国拿到了火炮的工艺,这是大功一件!”
耶律仁光此话一出,大臣们纷纷感到震惊。
连耶律德明也感到诧异。
竟然拿到火炮工艺了?
“陛下,火炮工艺复杂,夏人怎么会如此轻易交给我们?”时言说道,“夏人既向我们降低丝绸价格,还给我们火炮工艺,夏人必然有其他的条件!”
“是的,夏人有其他条件。”耶律仁令说道,“夏人希望我们增加战马的出售数量,在上一次约定的十万匹上再加十万匹!”
“这绝对不行!”时言立刻道,“战马关乎到我朝军备战力,十万又十万,即便我朝拥有诸多战马,也不是这般交易的!”
十万又十万,二十万!
辽国就算是战马大国,就算辽国的种马们天天安排满了,也不是这么玩的啊!
种马哪天受不了,跑了!
“时代变了!你们看看这一次魏军是如何攻克静海城的?”耶律仁令说道,“如果没有火炮,魏军根本无法短时间内攻克静海,便不会存在我军主力被迫撤回的情况了!”
“那战马呢?”时言说道,“燕王殿下真的要给夏人如此多战马?难道我们自己不要了?”
“我朝战马数量远多于此。”
“即便远多于此,也不是这么给的!”时言据理力争道。
其他大臣议论纷纷,大多数认为时言说的有道理。
“我们可以从草原胡夷那里取!”耶律仁令说道。
现场再一次陷入沉寂。
“我们本就有从胡夷引进战马的先例,草原战马颇多,现在魏国和夏国停战,魏国与我们停战。而且夏国不仅仅丝绸对我们降价,其他诸多商品纷纷降价,这对我们来说不仅仅是可以便宜买到我们要的商品,更是给我们赚钱的机会!”
大臣们再一次面露诧异。
“我们与胡人既是敌对关系,也是互市关系!”耶律仁令继续说道,“夏人低价给我们商品,我们可以大量采购,并中转卖给下面的人,与此同时卖给胡人,换取战马。”
大殿内沉默了。
“即便如此,难道这能功抵过吗?”时言针锋相对,“幽州差一点失守,若幽州失守,燕王应该知道是什么后果!”
“陛下,臣的确有过错,还请陛下责罚!”耶律仁令道。
耶律仁令道:“燕王耶律仁令失责,免去太尉之职,降为羽林都督,发俸禄一年!”
“谢陛下!”
太尉在辽国是最高武职,辽国也效仿中州设立了六部,但太尉能统管辽国其他部族的征兵。
不过,羽林都督却是辽主羽林军的最高统帅。
这相当于将耶律仁令一部分军权拿掉,却又给了另一部分兵权。
这对于耶律德明来说是有好处的,耶律仁令是他最大的对手,现在这个对手将太尉的职位空出来。
这意味着他耶律德明可以用自己的威信插手其他部族的征兵。
“朕决定跟夏国协定这份协议!”辽主站起来说道。
“陛下,魏国使者也来了。”时言说道,“臣以为,夏国可以跟我们做买卖,也跟魏国做买卖,我们为什么不行呢!您跟夏国达成协定,跟魏国同样可以,夏国并没有要求我们什么!”
“对魏国之事,交给宰相去谈吧。”耶律仁光站起来,“退朝!”
十月二十日,徐州的寒风吹得人瑟瑟发抖。
在灰蒙蒙的大地上,许多人群正在前面排队,如同长龙一样。
“陛下,前面就是方城,自新政颁布后,第一批从常州过来的民众已经抵达,但方城被破坏太严重。”蔡霖指着前面说道。
“来了多少人?”
“臣昨日得到的汇报是到了五百户,不过按照延时来算,应该有六百户。”
“人不多。”
“人的确不多,毕竟方城距离常州有五百里,更多人先抵达了彭城一带,在那里扎根下来。”
李彦点了点头,带着人继续往前走。
当抵达方城城外,李彦看到了那巨大的残垣断壁。
在初冬的小雨下,显得凄凉无力。
这一路走来,路边随时可见荒冢,来到这里,在城外的地上,还可以看到当初战场的痕迹。
“陛下,要不要去通报一下?”刘文静凑过来问道。
“不必,不要打扰他们。”
前面城池的地方,许多工匠正在重新修建城池。
不远处的砖窑厂浓烟滚滚。
在城外角落里,则是人们在排队领粮食。
“那边去看看。”
李彦带着人一路过去,发放粮食的官吏看到有大队伍过来,立刻停下手里的活过去参拜。
“继续发粮食!”刘文静大声道。
那些人才回去,继续发粮食。
李彦翻身下马,走到后面,那里堆积着一包又一包粮食。
“这位上官,下官是这里在主簿张迎,您有何指示?”
李彦提起一包粮食,掂了掂,说道:“多重?”
“一百斤。”张迎有些诧异,这个青年看起来瘦瘦的,一只手竟然能拎起一百斤的粮食!
“打开看一下。”李彦对刘文静说道。
刘文静拿出一只匕首刺进去,撕拉一下,里面的粮食露出来。
“你们……”张迎想阻止,一边的蔡霖摆了摆手。
张迎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身份,却也不敢再阻扰。
“这米似乎是最次的米?”刘文静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