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酒店的路上,余顺手里玩转着手机,想了想还是放下了电话。
转头叮嘱阿南:“这会儿太晚了,高德伟的事你就别和云汐汇报了,而且也没出什么事,明早我自己跟她说。”
阿南点头应下时,窗外的深城夜色正沉,路灯把车队的影子拉得老长。
可天才刚蒙蒙亮,站完桩的余顺的手机就先震了。
屏幕上“云汐”两个字跳着,他刚划开,莫云汐的声音就带着颤劲冲出来:“老公,金懔禥死了!”
“什么?死了?”余顺猛地站直身子,“怎么死的?”
“死因我现在还不知道。”莫云汐的声音里裹着乱劲,“咱们盯着金家老宅的人说,他家老管家今早没见他像往常一样去喂鸟,在卧室门口叫了好几声没动静,推门才发现人不在——最后在书房找着了,人已经没气了。”
“书房?是有什么老毛病发作了?”
“谁知道呢,金家现在乱成一锅粥。金聿文带着金赫轩正往老宅赶,警方应该也快到了。”
“有新消息立刻告诉我,我这边没事了,马上回燕京。”
“没事?”莫云汐的语气突然提了提,“你不是要抓打伤郑舍恩的狙击手吗?人找到了?”
“找到了,是阿南的前战友。”
余顺往椅背上靠了靠,声音软了点,“被我们围住后自己寻了短见。对了,刚好你打电话来了,看看你那边能不能查个人?叫高德伟,比阿南早一年入伍。”
“高德伟?自杀?”莫云汐的声音里满是怀疑,“你又跟人动手了?”
“我这次真没胡来!”余顺赶紧辩解,像个讨饶的小孩,“就追车时开了两枪,乖得很,不信你问阿南。”
“你能乖?我才不信。”莫云汐的语气松了点,“行了,你没事就好,高德伟的事我让人查。”
挂了电话,余顺墙上的时钟发了会愣,金懔禥怎么就死了,十有八九也是被人灭口了,这幕后的黑手到底是谁?豪门家族,说杀就杀。
晨练的心思这会儿散得一干二净,他扭头看一下阿南:“赶紧问,能不能申请航线,现在就回燕京。”
……:
同一时间,莫家兴的书房里,温总正攥着茶杯,指节泛白:“老莫,那个三点水,你不会真怀疑我吧?”
莫家兴靠在椅背上,指尖转着钢笔:“没办法,你的嫌疑最大。不过也说不准,金懔禥恨你这亲家公恨得牙痒,临死前说不定就想坑你一把。”
“他娘的金懔禥!”温总把茶杯往桌上一墩,茶水溅了点出来,“害人还没个准头,就不能多写两笔?我当时听见他临死画了个三点水,脑子直接懵了。”
“真不是你?”
“别打趣了!说正事。”
温总的声音沉下来,“尸检报告出来了,是被人用针筒往脖子里注了剧毒。刑侦科还在金家老宅侧门发现了翻墙的痕迹——老莫,你昨晚的人就没察觉?”
“我的人没察觉,你的人不也一样?”莫家兴放下钢笔,眉头拧起来,“连我那小师弟手下的那帮退伍特种兵,都没见着人是怎么潜进去的。”
“杀人的是个高手无疑了。这背后的人能驱使金家,就是不知道这股势力是境内还是境外的。”
“我偏向境内。”莫家兴指了指桌上的纸条,“金懔禥死前写的是三点水,明显是汉字。”
“那也难查。”温总叹了口气,“以三点水为偏旁的姓氏,常见的就有四五十个,加上罕见的,得有上百个。”
“不用急。”莫家兴敲了敲桌面,“能驱使金家的,三点水姓氏的顶级家族就那么几家,一家家查,总能找出蛛丝马迹。”
…………
燕京机场的晨雾还没散,余顺的私人飞机就平稳落地。
一下机,余顺就拎着外套快步走。阿南跟在后面,低声问:“老板,现在去哪?”
余顺苦笑了下,指尖按了按太阳穴:“去南海,我约了二师兄。高德伟的档案,云汐只能查到基础的,再往上,她托的人没权限了。
我就只想好好拍个电影而已,怎么就搅进这些事里了……”
莫家兴的办公室里,余顺刚坐下就凑过去:“二师兄,你说金懔禥死前写的三点水,会不会是温总?”
“你小子。”莫家兴瞪了他一眼,“温总这会儿够郁闷了,他要是在这,保准让近卫揍你。”
“嘿嘿,他那几个近卫,一对一我可不怕。”
余顺挠了挠头,“我就是皮一下——谁让他找了个这么不靠谱的亲家。”
“别皮了。”莫家兴的语气沉下来,“你电话里说要查人的权限,什么人值得你这么折腾?跟金懔禥的事有关?”
“有关。”余顺收了笑,“昨晚在深城,我找到那狙击手了。那家伙也是胆大,还敢在我跟前晃,一下就被我们围住了。”
“抓回来了?”
“死了,自杀的。”余顺的声音低了点,“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了,求个解脱。”
“解脱?是军中的人?”
“对,叫高德伟,是阿南的战友,以前也是东南军区的兵王。不知道怎么就走了歪路。”
“高德伟?”莫家兴皱了眉,“云汐帮你查不到?”
“她托人查了,权限不够,这不就找你来了。”
“还有这事。”莫家兴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语气干脆:“喂,我是莫家兴,调一个人的档案——高德伟,兵王级别,曾在东南军区服役。查到了立刻送过来。”
挂了电话,余顺砸了砸嘴:“有权就是好。”
莫家兴瞅了他一眼:“怎么?对仕途感兴趣了。?”
“别了。”余顺摆了摆手,“我天生不是劳碌命,等这些事完了,我还是回家抱老婆孩子,守着热炕头舒服。”
“对了师兄,”余顺突然想起什么,“你查的时候,要他们顺便看看高德伟这几年的过往。阿南说,他这几年一直在山城,驱使他的人会不会也在山城?”
“山城!”
莫家兴的声音突然拔高,手里的钢笔“嗒”地砸在文件上,指节瞬间攥白。
余顺愣了下:“师兄,怎么了?”
“你确定高德伟这几年都在山城?”莫家兴的眼神紧盯着他,语气里带着压不住的凝重。
“确定啊。”余顺点头,“我之前去山城拍戏、做活动,阿南还跟高德伟见过面。”
“那就是他了。”莫家兴的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石头。
“就是谁?”余顺赶紧追问,“你猜到幕后黑手了?”
“顺哥儿,这件事到此为止。”莫家兴站起身,手按在余顺的肩上,力道不轻,“你别再查了,不是你能插手的。你先回去吧,我去找温总商量商量。”
“卸磨杀……”余顺的话刚出口,突然顿住——脑子里像被惊雷劈了。
阿南之前提过,高德伟的父亲,早年是给主管经济的高官当警卫队长的,这位高官的姓氏,恰好有个三点水。
而那位高官的儿子,正是他原时空里,两年后在山城,因贪腐落马的封疆大吏。
原来这趟浑水这么浑,早就跟顶层的斗争缠在了一起。
他这点能耐,真不够看的。
余顺咽了咽嗓子,把没说完的话咽回去,抓起外套就往门口走:“行,我知道了,我这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