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外,之前那位白袍老者一脸焦急地在门前徘徊,手里的拐杖敲得青石板地面“笃笃”响,每一下都透着按捺不住的急躁。他时不时凑到门缝前侧耳听,偏偏这道木门的隔音相当好,完全听不到房间里的半点动静。
“这木头门咋这么厚实!”老者直起身,对着门板低声抱怨了一句。
“老爹!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何沐晴扯过老者的拐杖,埋怨道:“大哥和念芷姐好不容易解开误会,正好好说话呢,你这‘笃笃’声跟催命似的,再吵下去,小心把他俩又给吵僵了!”
被抢了拐杖的老者愣了愣,随即一拍大腿,脸上的焦急神色瞬间被热切的期盼取代,连声音都不自觉拔高了些:“对对对!是该让他们两个年轻人好好聊聊,说不定聊好了,叶家那丫头就能成我何家的儿媳妇了!”
他越想越乐,嘴角翘了起来,“要是让叶明远那老小子知道我儿子拐走了他宝贝女儿,指不定要气到跺脚,想想还有些小激动。”
“你这臭老头,真是够了……”何沐晴又气又笑地瞪了他一眼,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侧身让出身后的人,语气变得郑重:“对了,忘了给你介绍了,这位就是我们舰长——司星炎。”
老者闻言,目光立刻投向司星炎,上下打量了片刻。眼前的少年身姿挺拔如松,眉宇间透着沉稳锐气,他这才缓缓收起笑意,拱手道:“原来你就是晴儿一直念叨着的司舰长,果然是年少有为,气度不凡啊!我是晴儿的父亲,也是古武何家现任的家主——何震东。”
司星炎微微颔首,动作从容不迫,语气沉稳却不失礼貌:“何家主客气了,小何在我船上一向都很勤勉,倒是帮了我不少忙。”
“他可不仅仅是我们舰长哦!”何沐晴进一步补充道:“他还是我们四大古武世家一直都在等待回归的轩辕门主的继承人!”
“什么?”何震东的声音再次拔高,连花白的眉毛都竖了起来。他上前一步,紧紧盯着何沐晴,眼神里满是震惊与不敢置信,“等等,晴儿,你让我捋一捋,你刚才说你们这位少年舰长就是我们四大古武世家等了六百年的轩辕门继承人?你是在跟老爹开玩笑吗?”
何沐晴看着父亲震惊到近乎失态的模样,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却还是刻意放缓了语气,一字一句地认真确认:“老爹,我怎么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
接着,何沐晴就把六百年前老轩辕门主离开蓝星后,创建星际贸易联盟并留下传承的往事缓缓道来。
当听到司星炎通过星辰徽章获得了老轩辕门主的传承后,何震东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惊疑不定,慢慢转为瞳孔骤缩的震惊,最后彻底被滚烫的激动所淹没。
最后,他将目光紧紧锁定在司星炎身上,眯起眼睛说道:“司舰长,不是我不相信你,但轩辕门主继承人关乎到我们四大古武世家六百年来的信仰与守候,希望你能拿出相应的凭证来,证明你的身份。”
司星炎闻言脸上神色未变,既无被质疑的不悦,也无急于自证的急切,只抬手缓缓拂过衣襟,指尖凝起一缕紫金色的微光,然后轻轻抚过自己的眉心。
一枚淡金色的星辰印记缓缓浮现而出,像一道嵌在眉宇间的微型星河,细碎的光粒顺着印记边缘轻轻流转,连周遭的空气都似被染上了温润的光泽。
“这是……门主的四芒星辰印!”何震东见到司星炎眉心的星辰印记后震惊不已,他踉跄着上前半步,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最后只化作一声带着哽咽的喟叹:“六百年了……我们何家守了六百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说罢,他朝着司星炎跪拜了下去:“何家第二十四代家主柯震东,代表古武何家,恭迎轩辕门主归位!先前多有冒犯,还望门主海涵!”
司星炎微微一抬手,一股紫金色的柔和气流便托住了何震东的手臂,不让他彻底跪伏在地。气流温润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恰好将何震东扶起。
“何家主不必行此大礼。”司星炎眉心的星辰印记仍泛着微光,语气平和却自带威严,“以后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了,就不必再拘泥于这些繁文缛节了。”
“是!门主!”
同一时刻,在休息室内,何乘风与叶念芷两人相对而视,却迟迟没有开口,偌大的房间被一种诡异的气氛笼罩。
良久,叶念芷率先打破沉默,指尖轻轻绞着裙衣摆,轻声问道:“乘风,这五年……你过得还好吗?”
“不好。”何乘风几乎是立刻接话,语气里藏着压抑许久的苦涩。
“自从五年前你不告而别后,我的世界就崩塌了。我曾想过去找你,奈何却连去哪里找都没有一点头绪,只能守着你留下的那支旧发簪,一遍遍猜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又或者是被家里逼着做了不愿做的选择,直到把自己逼得陷入自我怀疑——我甚至在想,是不是我当年哪里做得不好,才让你下定决心离开。”
“后来,我父亲察觉到我的异样,就把我关进了家族禁地的静心崖,让我修身养性。”何乘风的指尖在自己佩剑的剑鞘上轻轻划过,稍稍停顿了一下后,声音也随之沉了几分:“我在静心崖待了整整五年,这五年间,我为了忘记你,学会了如何封心锁爱,把对你的所有念想都像埋剑一样藏进心底最深处。”
听了何乘风的话,叶念芷心中一阵心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她伸手紧紧攥住何乘风的衣袖,声音哽咽得发颤:“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信任你,也不该不告而别,让你一个人受了这么多苦……”
“不重要了,一切都过去了。”何乘风轻轻掰开她攥着衣袖的手,转而紧紧握住,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微凉的手背,语气里的苦涩渐渐化开,“我曾无数次想过,若再见到你,要问你为什么走、这些年去哪了。可刚才看到你站在我面前,我才发现,那些问题都不重要了——只要你回来,就够了。”
他从怀中取出一支看似普通,却被摩挲得发亮的银簪,指尖捏着簪尾递到她面前,眼底满是失而复得的温柔:“这支簪子我带了五年,现在,该还给它真正的主人了。”
叶念芷看着簪子,眼泪流得更凶,却笑着点了点头,微微侧过身,让他把簪子重新别回到了自己的发间……
二十分钟后,桃夭夭满脸堆笑地开启了新的一轮直播,她面对着摄像机器人,指尖轻轻拨了拨耳后的碎发,声音甜得像浸了蜜:“各位亲爱的观众,上午好!欢迎再次回到‘天下第一’古武术大会的直播现场!我是你们最喜欢的新闻主播桃夭夭。”
“十分钟后即将进行第一轮第五场比赛,这场比斗的双方分别是来自古武叶家的叶凡和来自苏城的散修古武者秦枫。”
“叶凡选手是四大古武世家叶家年轻一代的天骄,据说他十岁时就已经达到了先天境,十一岁时达到了宗师境,以一手‘铁臂拳’与另外九位叶家天骄并称为‘叶家十杰’,是当之无愧的‘年轻一代领军者’!”
“秦枫选手来自于苏城,是苏城首富林家的赘婿。秦枫选手从小父母双亡,早年间一直在街头流浪,靠打零工为生。20岁时,因从一群流氓手中救下了首富林家的千金林若雪,而被林老爷子看中,得以入赘林家。”
“据说这位秦枫选手入赘林家后,并不受其妻子林若雪的待见,所以他这次来就是为了能在古武术大会上证明自己——不仅要让那些嘲笑他‘吃软饭’的人闭嘴,更要让林若雪看到,他有能力护她周全。”桃夭夭说着,声音里多了几分动容,摄像机器人也精准地给了秦枫一个大大的特写镜头。
“那么,这场赘婿之间的世纪对决又到底会鹿死谁手呢?广告之后夭夭将接着带领大家见证这场巅峰较量!”
听着直播内容,站在选手等待区的叶凡满脸黑线,他抬头冲着观赛台上的桃夭夭大声喊道:“喂!你这个女人不要乱说!什么‘赘婿之间的世纪对决’?我又不是赘婿!你把我算进去干什么?”
叶凡这话一喊,赛场瞬间安静了两秒,随即爆发出一阵哄笑声。桃夭夭也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道:“哎呀,叶凡选手别生气!是夭夭口误啦!不过夭夭觉得叶凡选手的名字十分适合成为一名赘婿,不知叶凡选手是否愿意考虑一下赘婿这条‘捷径’。毕竟如果有机会入赘到顶尖世家,能少走十年弯路呢!”
桃夭夭这话半开玩笑半认真,引得观赛台上的笑声此起彼伏,连秦枫都忍不住捂嘴偷笑。
“你……你们!”叶凡气得脸都快绿了,他瞪了秦枫一眼,恶狠狠地说道:“你笑个屁啊!一会儿上了擂台,看我不揍扁你!”
“啊!对不起……”秦枫被叶凡狠戾的样子吓得缩了缩脖子,急忙拱了拱手,语气带着几分局促:“叶兄请息怒,我这就不笑了,还请等下在擂台上手下留情啊!”
“哼!怂货!”叶凡冷哼了一声后,便径直走上了擂台。
秦枫望着叶凡的背影,嘴角却勾起了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随即也跟着上了擂台。
秦枫今天穿了一身藏青色的道袍,他本就生得清瘦,宽松的道袍穿在他身上显得格外空荡,衣摆垂到膝盖下,风一吹就贴住后背,能隐约看出脊骨凸起的淡影,连带着窄窄的肩线都像是撑不起这层布料。
叶凡站在擂台对面,用仇视的目光紧盯着秦枫,青色劲装下的肌肉绷得发紧,指节捏得“咔咔”作响:“秦枫!还真是冤家路窄啊!前天你故意引来回音壁里的猴群攻击我们,害我们叶家十杰几乎全军覆没,这个仇今天就由我叶凡亲手来报!”
“哎呀!真是太对不起了!”秦枫闻言双手合十,做出一副十分抱歉的样子:“那天我经过回音壁的时候,真的是一不小心惊动动了那里的猴群,我本想着跑回来提醒你们来着,但一想到叶家十杰个个实力超群,对付几只猴子肯定不在话下,就没敢贸然打扰,没成想你们竟然被一群猴子打得落花流水,甚至还被淘汰了八人,只剩两个人勉强逃了出来……”
“住口!”叶凡气得咬牙切齿,秦枫这番话看似句句道歉,实则字里行间都在嘲讽叶家十杰的无能,伤害不大,侮辱性却极强。他猛地踏前一步,青色劲装下的拳头攥得更紧,连呼吸都变得粗重:“你个吃软饭的赘婿,也敢在这里阴阳怪气!今天我不把你打断骨头扔出擂台,我就不姓叶!”
“咚——”
雄浑厚重的钟声陡然在赛场回荡,余韵裹着风掠过观赛台,无心握着铜钟木槌,高声宣布:“第一轮,第五场,叶凡对战秦枫,开始!”
话音未落,叶凡再也按捺不住,脚下猛地蹬地,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扑向秦枫,青色劲装下的右臂泛着冷硬青光,正是铁臂拳中的杀招“裂山式”。拳风呼啸着刮过秦枫的面颊,带着能击碎岩石的力道,直砸他的面门,显然是想借着钟声落定的瞬间,打秦枫一个措手不及。
“哎呦喂!好怕怕!”秦枫扯着嗓子惊呼了一声,随即抱着脑袋蹲了下去,藏青色道袍裹着他清瘦的身子,活像只受惊的兔子。这一下来得突然,叶凡势大力沉的一击直接落空,拳头擦着秦枫的头顶而过,带起的劲风掀动秦枫道袍的下摆,却连他一根发丝都没碰到。
叶凡见一击不中,正准备收招进行下一轮猛攻,却不曾想秦枫猛地站起身来,头正好撞在了叶凡的下巴上。“咚”的一声闷响,叶凡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被撞得向后踉跄了三步,接着“扑通”一声,向后栽倒在了地上。
“叶凡选手倒地!一……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