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日子倏地定格在九月十七日。
这一天,汉城沉浸在奥运会开幕的盛大节日狂潮中。空气里每一个分子都跃动着亢奋的因子,不约而同地涌向同一个焦点——能容纳十万观众的蚕室奥林匹克主体育场。
时针指向10:30,全球视线在此聚焦,一场融合传统与现代科技光彩的开幕式,即将揭开神秘面纱。
在喧嚣鼎沸的后台通道,钟志远静静伫立。
一张精致的金色镂空半脸面具覆于脸上,只露他出线条刚毅的下巴和紧抿的唇。量身定制的丝绒红中山装灼灼如火,与他平静表象下翻涌的心潮形成极致反差。
穿越者洞悉历史的轨迹,却仍被此刻的宿命感重重击中。
他的目光穿透攒动的人潮,精准地落在不远处钢琴旁那抹倩影——杨柳青。
杨柳青一袭与他遥相呼应的正红色曳地演出礼服,裙摆如火,衬得她肌肤胜雪。作为《手拉手》的主钢琴手,她那双纤纤玉手,即将流淌出注定载入奥运史册的旋律。
她若有所感,蓦然抬首。
两道目光在空中相遇,无需言语,爱意与鼓励如电流般传递。
他转头,目光越过喧嚣与人海,遥遥投向人声鼎沸的观众席。
尽管视线受阻,但他心底无比清晰,在蚕室体育场最前排的黄金位置,正坐着他的父母兄弟;情人桃子、玛丽,还有林子静;还有陈蓉、李顺龙、田甜这些并肩作战的核心团队成员;还有madame宋、李小山、程小旗、冯盼盼……他们都在那里,怀揣着炽热的期盼,等待他以最震撼的方式,惊艳整个世界。
时间,步步紧逼。
钟志远与高丽亚那组合并肩站在候场区,身后,十一名花儿模特如红玉雕琢的塑像,修长身段在韩国群演中鹤立鸡群。这支由他亲手粹炼的美神军团,与一万八千名合唱者汇成磅礴的背景。
高丽亚那组合黑白休闲服简洁利落,却反衬得钟志远的红装愈发耀目,与远处杨柳青那抹红隔空辉映,勾勒出最为夺目的“红色浪漫”。
当萨马兰奇的欢迎词余音消散,卢泰愚总统的宣告震彻云霄:“第24届奥林匹克运动会,开幕!”和平圣火绕场奔腾,紧接着,《手拉手》的琴音如清泉倾泻。
钢琴前,杨柳青的指尖在琴键翻飞。正红礼服裙摆铺展如熔岩,雪肤在炽色中莹莹生光。
她倏然抬首,与舞台上钟志远的目光相撞,爱意与决绝在无声中炸裂,电流般窜过十万人喧嚣的穹顶。
“钟震宇”开嗓的瞬间,排山倒海的声浪骤然凝固。
那噪音如冰泉淬火,清澈中裹挟着击穿灵魂的力道。
每一次他望向钢琴的凝睇,都牵引着镜头追逐,红色电弧在舞台上空无声迸射。
当歌曲冲向巅峰,十万人对舞台上这个“红衣主唱”的好奇心已化作海啸:
“摘下面具!摘下面具!”的韩语嘶吼席卷看台。
前排亲友团的“志远!”“钟少!”被声浪吞噬。
当“hand in hand”的尾音将落未落之际,杨柳青抚琴仰首望向钟志远,泪光在睫毛颤动。
钟志远迎着她的目光,嘴角扬起温暖的弧度,猛地扯下面具。
“啊--!!!巨大的惊呼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体育场。
灯光精准地打在他脸上,那张英俊、自信、带着些许穿越者独有深邃气质的脸庞出现在大屏幕上,并通过卫星信号传递到世界每一个角落。
LEd大屏幕映出他英俊深邃青春的东方面孔,闪现文字:钟震宇——钟志远,享誉全球的“花儿女装”创始人!
下一秒,更大的声浪爆炸开来!
“钟!!志!!远!!!
“‘花儿女装’的钟!!”
混合着全世界口音的呼喊混杂在一起。
前排亲友激动落泪,欢呼雀跃。
钟宜荣笑着任眼泪纵横,兄弟姐妹跟着人群欢呼雀跃,向台上挥手大喊钟志远的名字。陈淑贞嘿嘿笑着,看向四周疯狂的人群,她很想告诉人们:“他是我儿子!”
小钟灵骑在父亲的肩头,激动地指着舞台方向,奶声奶气大喊:“二叔!是二叔!”
冯盼盼踩着座椅,冲着台上嘶喊:“钟志远,猴赛雷!”
李小山笑着将她按下座椅,转身就和程小旗挥手大喊:“钟志远是我们中唱广州的!”
杉杉加代子与桃子双手相握:“会长是带着光的人呀,是东方之光!”
露易丝紧搂着玛丽,轻声赞叹:“圣母啊,他自铸王冠!”
任晓萍跳着脚朝台上喊:“钟志远!我都想嫁给你了!”喊完,哈哈大笑,难为情地伏在林子静身上。
李顺龙对着周围的老外们大声吼:“钟志远,我朋友!”说着使劲捶胸,以此表达内心的自豪。他一手拉着陈蓉,另一只手搭在王晓鹏肩上,三人跳着欢呼,自豪感冲破天际。
田甜则已经喊得声音嘶哑。
观众席第七排,姜受延惊讶得双手掩住了嘴。
那个给了她尊严的小男人竟然如此俊俏,如此耀眼。想到那晚自己像棵被根剥开的玉米,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他眼前,如今再看他这万众瞩目的模样,她看向他的眼神中,竟带着几分隐秘的遗憾。
舞台中央,钟志远转向钢琴区。
杨柳青含着激动的泪水,双手按住小腹,向他用力点头。
他忽然举起右手,拇指与食指比出心形贴在胸口,朝着杨柳青送出,冲她眨眨眼。
这个“比心”动作,世界上第一次出现。
“哇——”
满场叹息化作柔软的声浪。
他转身向他身后的花儿模特们重复了这个动作,花儿模特们蹦跳着向他挥手,眼里的激动和亲近感完全藏不住,像一群被偶像突然点名的粉丝,把现场的温馨氛围又推高了一层。
当他转身面向亲友席再次重复这个动作时,钟明华突然踮脚伸手接住哥哥抛来的爱心,回赠他。
镜头适时捕捉到这个镜头呈现在大屏幕上,立刻引得全场爆笑。
最后,钟志远望向镜头,眼里盛着星子般的碎光。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镜头,扫过那些在世界各地屏幕前或惊喜、或嫉妒、或感慨的人们,再一次重复了这个动作。
全世界电视前亿万观众瞬间被这个温柔的动作击中。
厨房里的主妇放下了手中的汤勺,对着屏幕忍不住笑出了声;酒吧里看直播的年轻人纷纷举起酒杯,跟着模仿起这个心形手势;就连商店门口驻足的路人,也停下了脚步,眼神从最初的惊讶慢慢变得柔软。
不同肤色、不同语言的人们,此刻都被同一个动作牵动了情绪,屏幕内外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线连在一起,满是惊喜与暖意。
在美国,曼哈顿的奢华公寓里,电视机前,迈克尔·杰克逊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微笑:“mike Zhong!竟然是他,oh,my God!”他转头与身旁的波姬小丝对视一眼,露出释然的微笑,“‘钟震宇’就该是他!”
“michael,看来你是对的。”波姬小丝称赞道,带着钦佩。
同在纽约这座繁华城市,唐纳德正身处在他的唐纳德大厦私人套房中。看到钟志远摘下面具的瞬间,猛地一拍桌子,哈哈大笑狂喜:“上帝!我的品牌大使是奥运主唱!这广告效应太棒了!”他激动地搂着伊雅娜一阵狂吻,又迅速拿起对讲机,对秘书说:“快,立刻、马上制作‘奥运主唱代言’巨幕,明天在所有分店悬挂,若是做不到,You will be fired!”
在东京一座豪华私邸,阿部小郎阴沉着脸,看着屏幕上那个耀眼的身影,听着观众山呼海啸般的呼喊,拳头不自觉地攥紧。身旁的松崎里惠身体猛地一僵,瞳孔骤缩,眼神带着隐秘的震惊,嘴里喃喃:“怎么会是他……”
阿部小郎余光瞥见她的异常,本就积压的不满瞬间爆发:“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不过是个给人唱歌的!”
“没、没有……只是觉得意外。”松崎里惠不敢再看屏幕,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回那晚在居酒屋与钟志远酒后缠绵的画面,下意识地摸向肚子,她不确定肚子里的婴儿是钟志远的还是身旁这个男人的,想着,偷偷瞥了眼阴郁的阿部小郎。
同在东京,花信子酒吧里一片热闹景象。
井上花信子正靠在吧台边专注看电视转播,突然呼吸都停滞了:“钟本君?!太意外了!”
不觉怀念起与钟志远在一起的日子,想到她母女二人与他同榻的旖旎画面,不觉自嘲地摇头,“真是遗憾,那样的日子再不会有了!”
她眼神滞呆,呢喃着:“志远君,我们……还能再相会吗?”
而在东京一处隐蔽的私宅里,索罗斯和他的秘密情人松坂庆子面面相觑,尴尬的神色清晰地写在脸上,他们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迅速转过头去,谁也没有说话。
松坂庆子想起那晚的经历,自己胴体裸呈,钟志远只是看了一眼就转身离开,让她一直觉得是自己魅力不足,心中隐有一种挫败感。
此刻看到钟志远如此耀眼,这份尴尬与复杂的情绪愈发浓烈。
在米兰,莫妮卡家中,当看到钟志远时,她忍不住惊呼出声,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和惊喜。原来那个征服自己的男人,声音也如此征服世界!她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端起酒杯,对着电视遥遥一敬,眼里既有怀念,也有几分不易察觉的遗憾。
放下酒杯,她转身去书柜翻找,取出那本《VoGUE(ItA)》。
杂志里,那朵枯萎的玫瑰花还整齐地夹在书页中。
她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干枯的花瓣,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想起那个热情似火的夜晚,不知不觉地伸长了一双丰腴的大长腿,双手伸向腿间,覆盖在黑毛浓郁的阴户上,那里似乎还有钟志远手上的余温。
在巴黎,皮尔·卡丹老宅里,那台老旧的电视里突然呈现出钟志远俊朗的面容,老头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竟然是他!这小子真是太有意思了!”兴奋地看向一旁的日本老女佣,“美津子,去取酒来!”
美津子连忙起身,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快步走向酒柜。
在赣州,赣南师院的李清平、吴家宝、郑琳不约而同聚到一起。
“这小子,藏得真够深!”李清平感叹,不断兴奋地敲着桌子,“当初招他进来是对的!”
郑琳和吴家宝头一次拍起他的马屁:“院长就是院长,眼光就是独到,真伯乐!”
赣州一中,钟志远在奥运会开幕式上唱歌的消息,风一样传遍整个校园。
课间时分,管校长激动得满脸通红,一路小跑冲到高三语文教研室:“姚老师,要不是你当初破例将钟志远招进来,那就没我们赣一中什么事了!”
教研室全体老师,纷纷围了过来,对着姚老师不停地恭维夸赞。
姚老师挂着标志性的笑,嘴角几乎歪到天上去了。
赣州水西街更是闹翻天了,码头上的老邻居都在议论钟家,一个个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怪不得钟嫂子全家都去汉城看奥运会了,原来是他儿子在唱歌!”
“我讲他给我们跳广场舞的歌怎么以前都没听过,八成是他自己编的,乖乖,太有才了!”
监狱里,张宝坤傻眼了:“钟志远竟然是钟震宇?!我跟人家斗什么斗?”一同落难的狱友秦永刚、麻九臣、刘二都低下了头,悔不当初,自己拿什么跟人家争?
新闻中心早已沸腾。
韩国媒体一片扼腕哀叹,指责声四起:钟志远竟然冒名“陈奕迅”,将他们集体蒙骗了一年。
日本媒体席则集体傻眼,他们长篇累牍报道过的“股神”“预言帝”、“钟本先生”,其真身竟然就是眼前光芒万丈的“钟震宇”!
全世界的媒体都陷入疯狂,唯有三家媒体抢得先机,稳坐钓鱼台。
美国的《时代周刊》,竟然在这一天推出了特刊。
记者保罗撰写的长篇报道《“钟震宇”背后的精彩故事》赫然在目;与此同时,《扬子晚报》也同步发行了号外,整版刊登记者冯盼盼的独家揭秘报道《你以为钟志远只是“钟震宇”吗?》。
起初,这两篇报道并未引起足够的重视,甚至让许多读者满腹疑窦。
然而,当“钟震宇”在歌声余韵中揭开面具,露出庐山真容时,所有曾满肚子怀疑的人们瞬间恍然大悟——原来报道字字确凿!
人们这才匆忙拿起报纸杂志,扔掉的也赶快捡起来,细细研读报道。
消息如野火燎原,一传十,十传百。
《时代周刊》和《扬子晚报》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抢购一空,编辑部的电话铃声此起彼伏,紧急加印的命令一道道下达。
这一天,全球无数城市的报亭前挤满了疯狂的人群,失控的市民你推我搡,争抢着那承载着真相的新闻书报。
影响最快的,当属中国央视。
开幕式盛况之后,就播出了特派记者林子怡的专题片《钟志远不只是‘钟震宇’》。
专题片开篇镜头便定格在汉城奥运会开幕式排练现场。
背景中,蚕室体育场里“还剩2天”的电子倒计时牌清晰醒目,不远处,高丽亚那组合的身影隐约可见。现场忙碌穿梭的工作人员和巨大的舞台装置全都框在镜头里,佩戴着金色面具的“钟震宇”面对镜头,坦然抬手,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一抹自信又淘气的微笑:“坦白了,我就是‘钟震宇’!刚毕业的赣南师院学生、‘花儿’品牌创始人,当然,还是……”这时,镜头外林子怡那甜美而俏皮的声音切入,“哎,等一下!先卖个关子,留点悬念!”
专题片一经播出,立刻引起巨大反响。
一个时尚帝国的缔造者,以如此戏剧性且光芒万丈的方式,将自己的名字与奥运、与一首永恒的赞歌,紧紧绑定在了一起。
全球各大通讯社和美、欧、日等国的电视台紧急行动,争相联系中方购买林子怡专题片的海外播出版权,希望第一时间向本国观众解释这场引爆全球的“身份揭秘”风暴。
央视的电话线路陷入瘫痪,传真机吞吐不停,滚烫的传真纸堆积如山。
其中,美国Nbc为购得版权支付的50万美元天价费用,一举创下央视外汇收入历史记录。
《人民日报》紧急加印 “奥运特刊”,头版刊登钟志远摘面具的照片,配文《中国传奇,闪耀汉城奥运》;《光明日报》发表评论员文章,称赞钟志远“用音乐与设计,展现了中国文化的软实力”;各大地方电视台纷纷转播央视的开幕式片段,街头巷尾的电视屏幕上,全是钟志远演唱的画面,连广播里,都在循环钟志远引吭高歌。
一个名为钟志远的男人,红装如火,燃烧了整个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