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一愣，听出是付明的声音，心中窃喜，这才过去几个小时，柳东成竟然让付明主动给自己打电话。
还得是柳东成，是个人才。
“喂？谁啊？什么有完没完？是不是打错了？”秦峰假装没听出来。
“你少跟我装！你天天给我打八百个电话，听不出我声音？秦峰，你一个就够烦的了，你还让柳东成来烦我，你明天是不是还让你们厂子里所有人都来？”
秦峰还真没听懂付明在说什么，“什么烦你？你说什么呢？”
电话那头的付明已经快要气疯了，失去了以往的冷静，拿着电话大喊：
“我跟你说，秦峰，我也就是不会骂人，要是会骂人，我能骂三天三夜。你赶紧给我过来，把柳东成给我带回去！”
“不是，付厂长，我是真不知道柳东成去您哪儿了，到底怎么回事？”
付明听秦峰好像真不知道，火气消下不少，“他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个录音机，还是那种双喇叭的，录了个磁带，在厂子门口放，喊我见他！我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爷们，又不是姑娘！我的脸都快丢到姥姥家了！”
说着说着，付明刚消下去一点的火气，又蹭蹭蹭上来了。
秦峰没忍住，噗呲，笑出了声。
“不是，付厂长，我还真不知道，这事真不赖我啊。他…他到底喊啥了？”
“有那么好笑吗？这事跟你肯定有关系！”
付明一句话不想多说，满头的黑线，啪地挂断了电话。
秦峰听着电话里的忙音，笑得更大声了，自言自语道：“柳东成啊，柳东成，你个老小子损招还挺多，不用拜师，你自己都能成一派了。”
拿起车钥匙，穿上大衣，秦峰到了隔壁财务室跟顾晚晚说了一声，便开车出去了。
几个财务大姐平时都不苟言笑，满眼里只有账目，但看见秦峰对媳妇这么温柔体贴，厚厚的镜片下，还是生出一抹羡慕。
“顾厂长，秦厂长对您是真好，我男人从没这么体贴过。”一个姓王的大姐扶了一下眼镜，随口道。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说起了自己的事情。
“是啊，我就没见过这么好的男同志。我以前怀我们家老大的时候，孩子他爸该干嘛干嘛，我挺着个肚子还得给他端洗脚水。”
“你这还算是好的，我公婆以前还在的时候，住在一起，那时候遭了不少罪。”
顾晚晚听着大姐们的话，心里还挺感慨。
这几个大姐算得上是职业女性，这么多年工作下来，经验丰富，刚结婚那时候还是挨欺负。
结婚，就像开盲盒。
盒子里装的是人是鬼，只有打开的一瞬间才知道。
“行了，行了，咱们几个也别诉苦了，现在日子不是过得挺好吗？”王大姐把话拉了回来。
“那是斗争来的，最开始我男人想跟我动手，我先给了他一巴掌，他就再也不敢了。”
“我说你们家咋是老刘做饭，哈哈，果然是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这边，秦峰开车到了临海食品厂门口，将车停在了门口，走到了门口，敲了敲收发室的窗户。
门卫大爷将窗户打开了一点，现在温度马上就要零下，他刚生好的炉子，可不能让这点热乎气跑了。
“同志，找谁？”
“我找付明厂长，我是……”
还没等秦峰把话说完，门卫大爷关上了小窗户，捧着茶缸子开门走了出来，上上下下打量着秦峰。
秦峰被大爷看得有些不自在，笑着问道：“大爷，我脸上有啥东西？”
大爷哼了一声：“没啥东西，就看看你们百乐的人都长什么样？”
说完，大爷又嘟囔道：“长得人模狗样的，咋都不干个人事，上人家长子门口放录音，也就是我们付厂长脾气好……”
大爷果然是大爷。
当着面骂起了秦峰，顺便夸了夸付明。
“大爷，大冷天您站外面别冻坏了，您看——”秦峰就当没听见，笑着指了指大门。
“进去吧，办公楼二层右拐，202。”大爷打开大门上的小门，又嘀咕了句：“坏东西，还挺有礼貌。”
秦峰开车路过食品厂好几次，但还是第一次进来。
临海食品厂是省内最大的食品厂，生产的产品种类很多，糕点、糖果、水果罐头。
糕点还分西式和中式两个车间，中式的就是传统的桃酥、月饼什么的，西式有这两年流行的生日蛋糕。
秦峰没有着急进去找付明，看见从糕点车间走出来一个女工，手里还提着一个铁桶。
“诶？同志，这挺沉的，我帮你拿吧。”
女工二十来岁，正要往旁边车间走，一抬头看见秦峰，脸一下子红了。
妈妈呀，这男同志跟画报上的电影明星似的，三七分的头发，黑色的羊绒大衣，脸就更不用说了，就一个字：好看。
女工都忘了问秦峰是什么人，也不好意思直勾勾盯着人家看，忙摆手，“没事，没事，不沉。”
“同志，你是糕点车间的吧？咱们厂一天能生产多少糕点？”
“一天啊，中秋节最忙的时候能生产的四五千斤。”
女工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秦峰问什么答什么，不一会儿，就把整个厂子的生产情况打听地一清二楚，甚至还问道了一些付明的事。
付明站在窗口看着楼下，嫌弃地摇摇头，“秦峰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厂里的女工都不放过！”
柳东成抱着录音机从沙发上站起来，凑到窗口往下看，“不可能，我们秦厂长不是那样的人。”
付明瞪了柳东成一眼，“哼！老柳，你也不是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