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上的孟知秋,扮相绝美,一出场被收获一波又一波艳羡的眼神。
“啧啧啧,孟大家的这扮相,比女人还女人。”
“那身段,那媚态,那风姿,真的是极品中极品。”
一场醉戏,看得所有人的心,酥酥软软的。
正当戏里的孟知秋微醺时,顺天府韩冰带人闯了进来。
“王妃见谅,有人击鼓鸣冤,状告京城孟三爷诈骗,人已下了大狱,在狱中喊冤,说是您指使的。烦请王妃同我走一趟,同孟三爷当面对质。”
戏台上的胡琴仍咿咿呀呀地响着。
孟知秋无视台下看客的喧闹,仍全神贯注地演着戏。
既然上了台,他便与戏中人合而为一,不分戏里戏外。
人生,如戏!
宋王妃震惊。
黄嬷嬷疾步上前,“韩大人,究竟是什么人状告孟三爷?”
“鸣冤人自称是灵州花匠。”
一听“灵州”二字,黄嬷嬷的脸色倏然发白,连宋王妃的脸色也难看起来。
黄嬷嬷瞥了眼不远处的丫头,后者不着痕迹地退了出去。
宋谨央直到此刻,方才缓步走了过来。
见到韩冰便诧异地问道:“咦,韩大人也来赏花?”
韩冰恭敬地一揖到底。
“本官是来请王妃协同调查的!”
见宋谨央一脸诧异,韩冰将来龙去脉又复述了一遍。
宋谨央沉默半晌。
“此事与王妃无关吧!大人不问青红皂白,贸然来请人,只怕难以服众。”
见宋谨央替自己说话,宋王妃露出感激的笑。
她从最初的震惊状态慢慢恢复过来。
“韩大人,孟三爷攀咬我,可有证据?难道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若是胡言乱语,为自己脱罪,攀污上王府,韩大人就听之任之?”
韩冰退缩了。
他亲自来带人,就是怕得罪宋王。
他为人小心谨慎,但孟三说得有眼睛、有鼻子,又在狱中乱嚷嚷。
不走这一趟,又怕事后被宋王误会。
来或不来,都是件麻烦事。
于是,他立刻顺竿下,道了声“得罪”转身就离开。
反正他来过了,王妃的话极有道理,他的确应该先查证。
有了这个借口,便是皇上问起来,也有了托辞。
离开前,他看向宋谨央的眼神中,便带着几分感激。
“孟三夫人,您怎么了?”
一道凄厉的女声响起。
就在韩冰转身离开的一瞬间,孟三夫人又晕了。
她在花厅晕倒,被送入客房。
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生怕失礼,匆匆赶来看戏,却听到了韩冰的一番话。
当场惊得浑身发凉。
眼睛一闭,第三次厥了过去。
宋谨央听到喧闹声,连头都没有回,端起茶碗浅抿了一口。
孟老夫人,欠债还钱,拿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总是要还的。
孟三被顺天府带走的时候,整个人是懵的。
当着一众学子的面,半点颜面都没有了。
孟山长问了情况。
狱卒不甚了了,含糊其辞,只说有人状告孟三诈骗,府尹让他们来带人。
孟山长沉着声告诫孟三,让他好生配合,还说自己会去府衙问明原因。
直到狱卒给他套上枷锁,他才猛然惊醒,死死拽住孟山长的手不松,吓得大声求饶。
“大哥,我没有,不是我,你救救我,救救我!”
孟山长的手被他拽得生疼,狱卒见状,上前死命拉开他,匆匆行了礼后,带着人便走。
经此一事,学子们吓得魂不附体。
崔寻鹤、云沐青面上镇定,随侍孟山长身边,生怕他过于忧心。
云沐青安慰他,“恩师,我立刻返家,求祖父打听一下此事原委。”
孟山长犹豫半晌,终于还是摇了摇头。
“罢了,若老三是冤枉的,顺天府不会曲打成招;若老三当真犯了事,别说顺天府饶不了他,我都不会放过他。”
说完,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被韩冰一闹腾,戏,自然是看不成的了。
宋王妃送了客,给了夕霞班一个大大的封红,让他们也提早离开了。
宋王府一行,唯独夕霞班长笑得见牙不见眼。
已然有好些夫人邀约他登门唱戏。
孟知秋演到最入情的时候,被赫然喊停。
他入乡随俗,瞬间收敛所有情绪,悄悄地注意着宋谨央离开的步伐。
临走前,阿留特意回头,冲他浅浅一笑。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就快恢复了。
但,心里竟然无丝毫的喜悦之感。
若非完成母亲的遗愿,他根本不想回归京城孟家。
所谓的大哥、二哥,愚蠢若斯,竟然连母亲换了人,都一无所觉。
收拾东西离开时,孟琴笙高兴得手舞足蹈。
“哥哥,你没看到,那个该死的孟三夫人,足足昏倒三次。
还是大公主有本事,几句话便将她逼至些。”
“休得胡言,若被人听去,还以为大公主做了什么事呢。”
孟琴笙一惊,瞬间警醒过来。
是她大意了!
看着眼前一力维护宋谨央的哥哥,她努力掩起眼中的落寞。
哥哥的愿望,注定是要落空的。
除非……
“哥哥,恢复身份后,你去读书求学吧。大哥是鹿鸣书院的山长,他定然会好生教导你。”
孟知秋冷笑。
他才不要学成书呆子,连自己的娘亲都分辨不清。
孟山长下学后,急匆匆回到府中。
刚巧孟二爷下衙,二人在门口相遇。
孟二爷看着孟山长僵直的脸色,咦了一下。
“大哥,你遇到什么天大的事了?”
大哥的性子,就算是泰山崩于面前,也不会眨一眨眼睛。
今儿怎的西边出了太阳,慌成这样?
“三弟被带去顺天府了。”
“三弟去顺天府?怎么回事?”
老二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你回来得正好,走,咱们赶紧去顺天府。”
一路上,孟山长将今日发生的事告诉他。
“老三这次受苦了,他那么爱面子的一个人,当着所有学子的面被狱卒带走,只怕再也不肯去鹿鸣书院了。”
二爷不以为意地翻了个白眼。
说到老三爱面子,那可是比命还重要。
真不知像谁,爹娘都不是这样的人,偏他长歪了,小里小气的。
也只有大哥始终不肯放弃三弟,认为他是可造之才。
自己可是早就看透他了。
文不成、武不就,干啥啥不行,上青楼第一名。
得亏弟媳大气,否则早就受不了,要同他和离了。
心里虽这么想,但到底是自家弟弟,哪有不担忧的?
当即和孟山长一起,往府衙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