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尔丹的目光没有落向林夏,反而黏在远处木屋的窗棂上,像是能穿透那层暖黄的光,看见里面不存在的景象。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像被风揉碎的雪粒,散在空气里:
“那些窗户里的光,是用昨天的影子煮的。影子怕烫,煮到一半会变成针,针又会扎进雪地里。你看雪地上那些细痕,不是风刮的,是针在缝你的记忆,缝到第三针就会漏,漏出来的都是你小时候没说出口的梦话,梦话沾了雪就会变成小虫子,爬到木屋的门缝里,被里面的孩子当成糖吃......”
“什么?史闻少爷,您在说些什么?”
林夏没能理解那些如同梦话一般的奇异语句。
似乎有什么开始不一样了......林夏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醒了过来。
莱尔丹顿了顿,忽然抬起手,指尖在身前虚虚划了道弧线,仿佛在接住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刚有只虫子爬我手上了,它说你看到的木屋烟囱,其实是布娃娃的胳膊。那布娃娃是你三岁时丢在河边的,胳膊被水浸软了,一晒就变成了木头,木头喜欢下雪,所以总在头顶堆着雪,堆得太高就会掉,掉下来的雪片上都写着你的名字,只是你不认识。因为那是用蚂蚁的脚印写的,蚂蚁的脚印只有月亮能看懂,月亮昨天还跟我说,它怕你的灵脉光,一照就会缩成指甲盖大的圆......你理解了吗?”
“......”
林夏的表情开始发生变化,但似乎,她真的打算理解这莫名其妙的话语,试图找到其中的逻辑。
林夏站在他身后,指尖无意识地蹭了蹭胳膊上的灵脉纹路,那微弱的光芒似乎颤了颤。
可没等她细想,莱尔丹又开口了,语气里掺着点莫名的笃定,像是在陈述一件板上钉钉的事:
“你刚才说看到三两房屋,其实少算了一座。那座在你的头疼里,每次你头疼得厉害,它就会冒个尖出来,屋顶的雪是用你的冷汗做的,一热就化,化了就变成你刚才呼出的白气,白气飘到天上,又会变成雪落下来。所以这里的雪永远下不完,都是你自己的白气变的......”
他忽然蹲下身,手掌轻轻按在林夏刚才倒下压出的雪痕上,雪没有融化,反而顺着他的指缝往上爬,像有生命的藤蔓。
林夏尝试理解,林夏无法理解。
那些话语听起来毫无头绪,让人摸不着头脑,仿佛其中隐藏着某种重要的信息,但却被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扭曲和呈现,让人难以捉摸。无论怎样仔细琢磨,都无法从中解读出确切的含义,理解这些话语似乎变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
莱尔丹似乎注意到了林夏脸上的困惑表情,他立刻意识到林夏对自己所说的话感到茫然。于是,他开始思考如何能够让林夏更好地理解这些话语。然而,就在这时,林夏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莱尔丹怎么会知道她不理解自己的话语呢?这个发现让林夏心生疑虑,她开始怀疑莱尔丹的真实意图。
果然,当林夏想通这一点的瞬间,她惊讶地发现眼前的莱尔丹在思考的同时,他的面部表情竟然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以他的鼻子为中心,整个面庞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揉捏成了一个螺旋状,呈现出一种极其扭曲的模样。
面对这一幕,林夏并没有惊慌失措,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仿佛在这一刻,她领悟到了一些事情。所以,她选择什么也不做,只是默默地等待着,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面前的这位莱尔丹在思考的同时,风雪开始变得更为呼啸。眼前的一切似乎都被白芒掩盖。这样的事情似乎发生了许多次,林夏也明白了这是为什么。
然而,尽管如此,她依旧宛如雕塑一般,纹丝不动,仿佛在默默守候着某个特定时刻的降临。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那一直紧闭双眼的莱尔丹,毫无征兆地猛然睁开了双眼。
刹那间,他原本扭曲的面庞变得更加狰狞可怖,令人毛骨悚然。紧接着,他缓缓张开了那只原本紧握的手,这一动作看似缓慢,实则快如闪电。
就在莱尔丹张开手掌的瞬间,那只手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突然膨胀起来,眨眼间便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巨大手掌,带着无尽的黑暗和低沉的呢喃声,铺天盖地地朝林夏压下来。
林夏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她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那股强大的力量吞噬。黑暗如汹涌的波涛般将她淹没,那些低语声在她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在耳边低语,让人毛骨悚然。
然而,林夏并没有被这恐怖的景象吓倒。相反,她似乎早有预料,对于这些杂音,她选择了充耳不闻。她的内心深处,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支撑着她,让她能够在如此可怕的环境中保持镇定。
林夏紧闭双眼,集中精神,努力压下心中那股不断涌现的反抗意识。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她需要等待,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就在林夏与内心的恐惧和反抗意识苦苦抗争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眼前的世界开始倾斜,就像是整个世界都在向一边倾倒。不,不对,不是世界在倾倒,而是她自己正在倒下!
林夏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她的双眼却始终直视着前方,不肯闭上。在这一刹那,她的眼前变得清晰无比,她看到了周围的一切,但同时,她的脑海中却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去思考任何事情。
当林夏的身体最终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时,她的眼睛依然睁得大大的,凝视着前方。然而,莱尔丹却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她独自一人静静地躺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