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杨否再一次被吵醒,但这次吵醒他的不是老刘,而是一直跟在老刘身边的年轻人。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里依旧是办公室,自己并没有回到现实。正感到困惑不解时,那个年轻人说话了:“刘师傅有事要忙,暂时回不来了,现在已经下班了,他让您先回家。”
“回家?”杨否思索了片刻,说道,“我本来是要回去的,但是……”他又扫视了一眼周围,“怎么还在这儿?”
年轻人眼神中透露出困惑的神色,似乎不明白杨否在说什么。杨否还在思索,过了一小会儿,年轻人继续说道:“我带您下去吧。”
杨否觉得自己待在这儿也没事干,于是就跟着年轻人一起朝塔下走去。
“我叫张志明,你可以叫我小张。”年轻人对杨否说道。
“小张?”杨否疑惑道,这个名字和前面听到的“老刘”他不太明白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这样叫,总感觉有些别扭,按照常理,刚才那个叫“刘”什么的跟爷爷年龄差不多大,他应该叫他刘爷爷才对,而这个跟堂叔杨建年龄差不多大,他觉得应该叫张叔叔,但是他们好像都不知道这种叫法。“我能叫你张叔叔吗?”杨否试探性地问道,他想听听小张说什么,从而获取他想要的答案。
“不行不行,我是下级,您是上级,您不能这样叫我。”小张神色紧张地回道。
“什么下级和上级啊?”杨否不解。
“就是您是领导,我是员工。”小张解释道。
杨否还是不理解,但他习惯性地没有多问。
他们一起乘坐升降机到达塔底,又出了塔门,来到塔的外面。
“您的家在什么位置啊?”小张问道。
杨否想起自己没能回到现实世界的情形,回道:“在现实世界。”
小张沉思了一会儿询问道:“现实世界是什么世界,比这个世界好吗?”
“现实世界就是……”杨否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现实世界,但他脑海里想到了妈妈、爷爷、汪小璐、朴雨霏、杨小瑾和于小乐她们,于是回道:“现实世界里有自己的家人和同学,梦境世界里没有。”
“哦,你在这个世界没有家人和同学吗?”小张问道。
“嗯。”杨否点头应道。
“那上一任梦境管理者跟你是什么关系?”小张问道。
这一下给杨否问住了,他开始反思这个问题:寻是前世的自己,那他算不算是家人呢?如果不是家人,那他算什么呢?“他……”杨否迟疑道,“他是……前世的我。”
“前世的……你。”小张思忖着。
“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吧?”杨否略显尴尬地笑着道。
“知道。”小张应道。
因为此前他一直在寻找“前世”的答案,所以明白别人听到这个词后的感受,他心想如果小张没听过这个词,他还可以跟他解释一下,但是他说他知道,那他就没必要解释了。
“我家就在那儿。”小张指着居住区的一家院子说道,“既然您回不去,那您要不去我家住。”
杨否连连摇头道:“不了不了,我……我可以去安全屋。”
“安全屋是什么地方?”小张问道。
“安全屋……”杨否又卡住了,一时不知道怎么描述,想了想恍然道,“哦,安全屋就是我在这个世界的家。”
刚说完,他眼前的场景瞬间置换,变成了安全屋的院子。
“咦,怎么回事?”他困惑道。
他反应过来,仔细分析了一遍,大致猜到是自己使用了传送技能,可是它为什么突然又起作用了呢?他有些费解。
努力回想刚刚和小张说话的情景,他想从中找到原因。
想来想去,他觉得可能是那句“安全屋就是我在这个世界的家”在起作用,可是这句话并不符合守门跟他说的“我要去”怎么怎么的句子,所以,他不能肯定。
时间慢慢接近傍晚,他不能再执着于思考这个问题了,眼下有更重要的问题需要他解决:下午的饭还没吃,他的肚子已经饿了,但是他不在现实的家里,没有人给他做饭,安全屋里又找不到吃的,这该怎么办?
他想出门去找吃的,但是现在是傍晚,已经接近天黑了,他不知道能不能开门。没办法,他只能忍着。
2
夜晚的安全屋令杨否相当难受,虽然它比以前好看多了,但是他依旧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望着星空一个劲儿烦躁地叹气和啧嘴。
突然,院门处又传来了敲门声,他心头又是一紧,他没有理会。
但是敲门声一直响个不停,他内心的恐惧也像鼓点一样,一阵一阵地刺激着他。
本来就饿得难受,现在又加上恐惧的折磨,他莫名其妙地就烦躁了起来。为了不让自己听到那令人烦躁的敲门声,他走进房间躺到床上再次用被子捂住了自己。
但是被子并没能完全抵挡住敲门声,周围实在是太安静了,这使得敲门声听起来非常明显,在加上他内心恐惧对那声音不受他控制地放大,让敲门声如阴魂不散的野鬼在他的耳边缠绕。
他的眼睛开始感到疲倦,但是饥饿带给他的难受感让他难以入睡,再加上该死的敲门声还在响个不停,杨否心里的烦躁感持久不下,他的神经像是被人用针一遍一遍地刺痛,让他不由得有些恼火。回想起昨天敲门声给自己带来的那种难以喘息的感觉,他是既恐惧又愤怒,他开始讨厌起这种恐惧。此时它还在不为所动地在响,就像妈妈看着自己被聪聪欺负却不管不顾,一股无名之火窜入脑仁,他咬牙切齿地跳下床,攥紧拳头气冲冲地快步走到院门前朝门板砸了一拳,并大声呵斥道:“别吵了!”
果然,敲门声停了下来。他的呼吸这才慢慢放慢,他冷静下来,开始对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后怕,看着被自己刚刚砸了一拳的门,生怕有什么东西突然破门而入,他小心翼翼地后退,一直退到信标花跟前。
信标花此时已经长到跟他的腰差不多高的位置,他感到好奇,正准备去观察,院门突然又响起敲门声,而这次的敲门声比刚才急促了许多,门板被敲得“啪啪”响。虽然跟他所担心的有差别,但也有那种意思。他被吓得惊慌失措,连连后退,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差点哭了起来。
他喘着粗气,无动于衷,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停止了,他再次从惊慌中慢慢恢复冷静。
“为什么还不回去现实世界?”他心里开始发问。安全屋的夜晚太折磨人了,他不敢再待下去了。他这次在梦境世界待的时间过于长了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长。平时只待一小会儿就会被强制梦境世界,但是今天连睡着两次都没能回去,这是怎么回事?他感到相当纳闷。
敲门声终于不再响起,他也终于放松下来。肚子饿得咕咕打响,无可奈何的他回到了房子里,想翻翻看有什么东西可以吃。
房子里的陈设很简单,门正对面靠墙的位置“坐”着先前看到的柜子和椅子,以两侧靠墙的位置各有一张床,而靠近床头的位置还有一个箱子,中间空着的地面上零散地放着几个小凳子,凳子的样子跟家里看到的一样。此时他能翻的就只有柜子和箱子。
他走到柜子跟前,这个柜子跟家里的那个柜子很像,但是也有不同。他之前从来没仔细观察过家里的柜子,但看到这个柜子,他突然留意起了它的结构:柜子是木头做的,整体呈方体,形状规则,正面有三个抽屉和三个门箱;最下面是四个支脚,支脚往上是三个门箱,三个门箱并排,中间的门箱大一些,是双开门,左右两个门箱一样大,比起中间的门箱要小一些,是单开门,左边的门箱门板朝左开,右边的门箱朝右开,四个门板大小都一样,算下来中间那个门箱的空间应该是左右两个门箱的两倍大,每个门板上都有一个扁球状的木把手;门箱往上是三个抽屉,三个抽屉也是并排,每个抽屉也都与下面的门箱对齐,抽屉的宽度跟门箱的宽度一样,中间的抽屉要比两侧的抽屉大。跟这个柜子不一样的是,家里的抽屉中间大门箱的位置是空的,什么也没有,下面可以放保温瓶。
杨否开始翻起了这些抽屉和门箱,平之前他在家里翻这些抽屉和门箱的时候,里面总是杂乱无章地放着各种小杂物间和家里做的馍馍之类的吃的东西,但是他开了几个抽屉和门箱后里面都空空如也。
失望之余,他打开了最后一个门箱——也就是最右侧的小门箱,里面放着一个像汽车遥控器的小方盒子,盒子是黑色的,上面有一个红色的按钮。
“这是干什么的?”杨否把小黑方盒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着。小黑方盒上除了那个红色的按钮外,按钮下面还有一行字。他数了一下,一共是五个字,但五个字他都不认识。
他试探性地按了一下那个红色的按钮,右侧忽然就传来“嗡嗡”的声音。他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那里的墙壁上竟然打开了一个跟家里套间橱窗一样大的小格子,小格子里放着一些包装五颜六色的袋子,这种色调,就跟他在商店里看到的零食一样,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它们是零食,兴冲冲地跑过去看。
正如他所想,这些东西就是零食,有他最常见的方便面、麻辣片,还有他看到别的同学吃过的他叫不上名字的零食。他二话没说,先把方便面拿出来打开袋子啃了起来。
嘴里还嚼着方便面,他就又盯上了麻辣片,于是拆开一袋拿出来塞进嘴里,吃得那叫一个畅快。一袋方便面和麻辣片吃下来,他的肚子没那么饿了,自己也就满足地品尝起别的零食。格子的东西被他吃得所剩无几,他这才停下来思考一个问题:这些零食是哪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