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优看了看一旁似乎平静,但眼神中几乎要杀人的顾时叙,心里暗自一叹,沉默片刻后,轻声说道:“说起来,确实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只是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
“哦?你说。”顾时叙的语气平淡,但眼底的冷意仍未散去,“只要是我能办到的,尽管说。”
顾优的目光深深沉下,他似乎在斟酌每一个字,“是关于顾准的,自从他受伤后,我大伯天天闹得家里不得安宁。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看看他,能否治好。”
杨子晴的动作一滞,顾准的事情,她早就知情。他可是为了她的事,差点被顾时叙打成重伤,而如今,顾优竟然请她治他。
拒绝?顾优的语气那么恳求,她不答应又怎能过得去?
答应了,顾时叙就站在这里,她又该如何面对?
一时间,心中涌现的复杂情绪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她狠狠地压下内心的动荡,迟疑片刻后,问道:“他现在什么症状?”
“身体没事,但异能几乎废了,只有一阶的水平。”顾优的眼神透着一丝无奈,“你能帮忙治治他吗?”
杨子晴松了口气,自己还真没把握,但不答应,她怎么开口?她心里一阵烦躁,但还是缓缓说道:“我不确定能不能治好他……但我可以试试。”
顾时叙站在他们旁边,看着两人毫不避讳地交流,眼底的痛楚几乎要将他撕裂。他的脸色变得苍白,嘴角有股腥甜味涌上,胸口的压迫感让他几乎喘不过气。只是在顾优的面前,他再强烈的情绪也只能默默忍受,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冷了许多:“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顾优微微点头,似乎故意与他对立:“那坐我的直升机如何?直接送你去顾家,我陪着,没人敢为难你。”
杨子晴的心一沉,这种提议让她感觉格外不自在,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我自己飞不了,顾优你有直升机,顾时叙也有武直,倒是可以带我离开。”
顾时叙显然不打算给她选择的机会,立刻冷冷插话:“不必麻烦了,既然要治顾准,她自然不会去顾家,顾准好端端的人,能不能走出去不清楚吗?”
顾优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微笑着点头:“是我考虑不周,那就让我送你离开这里吧。”
顾时叙走得近了些,空气仿佛都变得沉重。杨子晴微微往后退,不愿再和他靠得这么近。既然已经分开,她就不想再跟他有太多的接触。“好。”她冷淡回应。
“子晴!”顾时叙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很大,几乎让她感觉到骨骼的刺痛,“我有话想和你说。”
他的手冰冷得像极了冰雪,几乎要冻住她的血液。杨子晴本能地想要甩开他,但那股压抑的情感让她动弹不得,指尖像是被锁住一样,沉默了片刻。
就在这时,顾优轻轻一笑,眼里仿佛闪烁着某种心机:“是了,我差点忘了,江城集团的伤者不少,不如……改天吧?你先去忙,如何?”
杨子晴瞬间意识到他话中暗藏的意味,目光一冷,直视顾时叙:“你是为了江城集团的伤者来找我的?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帮你吧?”她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甩开了顾时叙的手,“别装了,齐明给的通讯仪,我最后没拿到。找我自然是派人来,这次没什么好解释的。”
她的眼神逐渐冰冷,语气也越发淡漠:“能让你亲自来找我,看来情况真的不容乐观。你解决了那怪物,算是帮了我一回,我还你一个人情,顾优,等我忙完了,我会去找你。”
顾优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通讯仪递给杨子晴,温和地说道:“我们通过这个联系吧,这样也方便一些。”
“好!”杨子晴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接过了通讯仪。
“不用我送你一程吗?”顾优看着杨子晴,再次客气地问道。
杨子晴笑了笑,语气疏离地说道:“不用麻烦你了,你还是先去处理你的事情吧!”
顾时叙看着顾优从容地转身离去!心中几乎要被一股强烈的嫉妒和愤怒给彻底淹没,他再也顾不上保持什么风度了。没等顾优走出几步就急忙转过身,对着杨子晴焦急地解释道:“子晴!你听我说,我不是为了江城集团的事情才来找你的,我……”
“是吗?”杨子晴漫不经心地将一缕被风吹乱的长发夹在耳后,眼神淡漠地看着他,语气平静地说道:“那就算了吧,反正对我来说都一样,我走了。”说完她便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顾优的直升机走去。
“别走,子晴!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和你谈谈!!”顾时叙见状顿时急了,他再次上前一步想要抓住杨子晴。
杨子晴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眼神冰冷地看着他,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地说道:“你手下的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却独自一个人跑出来,就为了和我谈所谓的‘私事’?顾时叙,这可不像你啊!你不是一直都以大局为重吗?”
顾时叙看着眼前这个眼神冰冷,仿佛浑身都长满了尖刺一般的女人,心中后悔到了极点,同时也痛到了极点。以前的杨子晴明明是那么的温柔善良,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几乎有些低声下气地说道:“子晴,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傅青松心怀歹意,我却还逼着你去医治他,我真是错得太离谱了,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后悔过。子晴!你……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原谅我?”他的声音嘶哑,充满了痛苦和恳求,仿佛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在向自己心爱的女孩认错一般。
杨子晴沉默了下来,顾时叙在她面前站得像根木桩,心跳得几乎要从胸口跳出来。他的手心冰凉,汗水顺着手指滑落,浑身的疲惫与伤痛在这一刻都被抛到脑后。眼前这个女人,已经成为他此时此刻唯一需要关注的焦点。如果她开口,给出一个条件,无论是什么,他都会竭尽全力去满足她。
然而,杨子晴的沉默像一把利刃,深深地刺入他的心脏。她缓缓开口,却只是淡淡地说:“顾时叙,这件事我不怪你。”她没有看他,而是目光投向远方,那片荒凉的楼房和空旷的马路,风吹得她的发丝凌乱,脸上露出一抹无法捉摸的冷漠,“傅青松想算计我,我没怪过你,反倒是你才是受害者。毕竟,他针对的是你,而不是我。你不需要说抱歉。”
听到她说不怪自己,顾时叙心里却没有一丝轻松,反而感觉沉重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他低下头,声音沙哑:“是我的错。如果我能对他保持警惕,能多考虑一下你的感受……我忽略了你,我忽略了你的想法。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他顿了顿,内心的复杂情绪几乎让他说不出话来。昨夜的战斗,甚至是在厮杀的过程中,他的脑海中一直在反思,自己该如何面对她。可当她站在自己面前,尤其是她如此冷静、如此坚定,准备好的话仿佛变成了风,消散在空气中,剩下的只有他最真切的想法:“我知道我错了,但你听我说,子晴,你对我来说,真的太重要了。”
他轻轻扣住她的肩膀,俯身看着她的眼睛,声音充满恳求,“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你,哪怕一天,我都承受不了。”
杨子晴的心中涌起一阵自嘲的情绪,嘴角微微上扬。顾时叙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看来这次打击对他而言,确实不小。
只是不知道,这一切的痛苦,究竟是源于哪里。
她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他,眼神渐渐变冷:“你……不信?”
“我信。”顾时叙的眼神变得有些混乱,但他还是试图保持镇定,“只是我很好奇,到底是你离不开我,还是江城集团离不开我。”她的话如同利刃,狠狠地刺向他脆弱的心脏。
杨子晴冷冷一笑,目光冰冷:“这么说吧,你之所以迫切要我回去,无非是三个原因。第一,傅青松并非你想象中的那样正直可靠,反而是个伪君子。你从偶像的崇拜到如今的失落,心里很茫然,于是下意识想要转移注意力,寻求一些心理安慰;第二,江城集团的伤亡严重,人员紧缺,组织体系受到影响,你意识到我离开后,很多事情变得不便和低效,开始体会到我的重要性;第三,”她的眼神稍微柔软了一些,带着一丝轻微的叹息,“你舍不得我。”
她直视着顾时叙,眼中有一种深藏的冷意:“你知道吗?我不是不信你,但你扪心自问,我在你心里,真的那么重要吗?重要到失去我,你会活不下去吗?”她的声音逐渐平淡,但每个字都如同冰针刺入顾时叙的心脏。
她用力甩开他的手,转身走了几步,声音依旧冷静:“你对我,说实话并没有那么纯粹的感情。你从一开始就没有对我有真正的爱。最初在苏城时,我以为我就是你最重要的人,尽管那个时候并不是,我还信心满满地认为将来会是的。为了你,我努力融入你的团队,付出了很多,想要在你心里占据一个无法替代的位置,融入你的未来。”
“我知道,感情是需要经营的。”她声音微微颤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但如今,我觉得我和你,早已没有任何进步。”
她站在天台边缘,任凭混合着淡淡尸臭味的冷风吹拂着她的脸庞,一种难以言喻的萧索感涌上了她的心头。她语气平静地说道:“离开之后我觉得挺好的,一个人其实也挺好的!顾时叙,事情并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除了一开始会有些不大适应之外,很快就会被其他的事情吸引走注意力。你需要建立你的基地,带领你的队伍,与你的敌人作战,而我要去找我的物资,种我的田,好好地享受我自己的生活。我们的人生并不是没有了对方就没有了意义,我们对于彼此而言,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要。”
顾时叙看着她,神情从最初的焦虑、到震惊、再到最后的沉默,他的眼睛从头到尾都如同被钉在了她的身上似的眨也不眨一下。他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拳头,指甲几乎要嵌入肉里,他强忍着心中的剧痛和不甘,直到此刻才声音嘶哑地问道:“子晴,这些……都是你心里真实的想法吗?”
“嗯!”杨子晴点了点头,语气平静而坚定!
“你……你打定主意要和我分手?”顾时叙的喉咙如同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般!声音沙哑而颤抖!
“嗯!”杨子晴再次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平静,但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风声,杨子晴还没来得及转过头,手腕就被一只如同铁钳一般的大手狠狠地攥住了。她脚下没站稳,整个人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扯得撞进了一个冰凉而熟悉的胸膛,顾时叙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丝近乎恶狠狠的意味,在她耳边低吼道:“你休想!杨子晴!我不同意!!”
杨子晴被他抓得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个男人力气怎么会这么大?她的手腕几乎都要被他给捏碎了。
她强忍下手臂传来的剧痛,语气平静地说道:“顾时叙,你既然亲自来找我了,我就心平气和地跟你把这些话说清楚!我不怪你,但我也不想继续下去了,我们之间……到此为止吧!你要不……也另外找个人吧,或许很快你就会发现,并不是非我不可!”
“也?”顾时叙闻言,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一般的低沉冷笑,他猛地抬起头,眼神如同淬了毒死死地盯着杨子晴,语气冰冷地质问道:“你想找谁?你又要找谁?难道你以为除了我顾时叙之外,还有谁能够配得上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