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归砚耳尖微红,借着秋千回摆的力道,悄悄往前挪了半寸,躲开那道灼人的呼吸,却又不舍得跳下踏板。
南宫怀逸的声音隔着雪幕传来,带着一贯的稳重:“小师弟,下来——那秋千还没装牢。”
江归砚心头一跳,脚尖刚点地,便觉身子一轻。
陆淮临单手扣住他肩,把人整个提溜进怀里;狐裘扬起又落下,像一朵雪被骤然折进胸膛。
江归砚下意识环住对方脖颈,余光一扫——雪地静悄悄,却齐刷刷站着一排:
大师兄南宫怀逸眉峰微挑,三师兄扇子掩了半张脸,只露一双看戏的眼;林紫芙挽着南宫怀逸的臂弯,嘴角噙着温温的笑,却掩不住眸底促狭。林昭然也在一旁看着,有些诧异。
江归砚指尖一紧,忙拍陆淮临肩,声音压得又低又急:“放我下来!”
陆淮临“嗯”了一声,手臂却先替他拢好狐裘,才把人稳稳放回雪面。脚一沾地,江归砚立刻退半步,行礼时声音发飘:“……大师兄,嫂嫂。”
南宫怀逸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最终落在那截尚晃动的秋千绳,语气听不出喜怒:“雪天绳湿,易裂。等工匠加完固再玩。”
江归砚攥着那截湿绳,“……没塌呢。”
说罢还悄悄晃了晃,秋千板发出“吱呀”一声细响,似在替他作证
“陆、陆公子。”林昭然往前迈了半步,折袖俯身,声音压得极轻,“不知恩公可还记得在下?”
江归砚闻声侧目,陆淮临这才懒懒撩起眼皮,指尖仍替少年拂去鬓边碎雪,语调冷得像碎玉坠冰:“不记得。”
林昭然维持着俯身的姿势,笑意僵在嘴角。
陆淮临却连余光都未再给,掌心覆在江归砚后颈,微微一带,把人转向自己,语调才软下半分:“风大了,回么?”
江归砚“嗯”了一声,指尖悄悄勾了勾他衣袖,示意别让人太难堪。
陆淮临这才侧首,语气淡得近乎敷衍:“姑娘若无事,就请自便。”
转头,陆淮临指尖在储物戒上一抹,掌心便多出几颗乌亮的梅子,酸香冲开雪意。
江归砚看也不看,伸手就拈了一粒,指尖擦过他的掌心,微凉,像雪粒落在炭火旁。
梅子入口,酸得他眯了眯眼,却又不舍得吐,两颊微鼓,含混地“唔”了一声。陆淮临垂眸看他,掌心仍摊着,余下几粒滚到一边,像被忽略的星子。
他指腹在少年手背轻轻点了一下,声音低:“慢点,核还在。”
江归砚“嗯”了一声,舌尖顶着梅核转到齿侧,侧脸微鼓。陆淮临看得心痒,但是这还是在人前,还是得忍着。
林昭然站在雪径尽头,指节因攥得太用力而发白。残卷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纸角翻起——上头“关系疏离”“素无往来”八个字,墨迹冷硬,像谁故意刻上去的讽刺。
前方,陆淮临正微微俯身,替江归砚拂去睫毛上沾的碎雪;少年就着他的手咬下一颗梅子,酸得眯眼,陆淮临将剩下半颗丢进嘴里。
两人并肩,脚印叠在一处,连狐裘与大氅的绒毛都缠在一起,分不出彼此。
林昭然低低笑了一声,这叫“关系不好”?那并肩而行、相视而笑、唇齿分甘的模样,分明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走到没人角落,陆淮临指腹蹭过江归砚唇角,借走一点酸津,放进自己嘴里,眉梢微挑:“甜的。”
江归砚耳尖红了,含混反驳:“酸。”
“再尝一口。”陆淮临俯身,借着他齿间那点酸意,吻住未尽的梅香。雪粒落在两人肩头,瞬间化开,像不敢惊扰的偷窥者。
江归砚耳尖泛红,想后退半步,却被陆淮临先一步揽住腰。
唇齿间酸意未散,又被更深的甜意覆盖——那是陆淮临的气息,带着雪后松木的冷冽,和一点点不容拒绝的占有欲。
良久,陆淮临才稍稍撤离,拇指抹过他水润的下唇,声音低哑:“果然甜。”
江归砚别过脸,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无耻。”
正到了弟子交班时分,远处几道蓝袍身影已朝这边侧目。江归砚声音压得低,却掩不住耳尖那抹薄红:“我们回去,主峰人多。”
陆淮临由他拽着,反手将袖口滑进指缝,与他十指相扣,掌心温度透过薄雪直烫过来。两人脚步无声,衣袂交叠,像一柄合拢的伞,迅速隐入山道薄雾。
辞云峰的雪似乎比主峰更柔些,刚落地便悄无声息。
江归砚还未来得及细看,身子忽然悬空——陆淮临一把将他抱起,像抱一只倦极的猫。狐裘的绒毛蹭过对方颈侧,他懒洋洋地环住那截温热的脖子,声音闷在毛领里:“慢点走,我想再看看外面——”
话音未落,喉间忽涌上一阵刺痒。他猛地侧身,指尖捂住嘴,闷咳还是从指缝间漏出,像碎冰坠地,惊得檐角雪沫簌簌。
陆淮临眸色瞬间沉了。他抱人的手臂一紧,转身时狐裘下摆扬起雪雾,几步掠上回廊。
寝殿门被灵力震开,暖炉未点,他却先将被子隔空摄来,三两下把江归砚裹成一只密不透风的茧——只露一双因咳意而泛水的眼。
“别说话。”陆淮临掌心贴上他后心,火灵力顺着脊椎缓缓渡入,像一条暖河化开肺间寒星。他另一手仍扣在江归砚脑后,把人按向自己颈窝,声音低而哑,“怪我,雪天不该在外耽搁。”
江归砚想摇头,却被更紧地锢住。狐裘、锦被、连同陆淮临的臂弯,层层温度裹上来,
他咳声渐歇,鼻尖蹭到对方颈侧脉动,怦怦——比火灵力更烫。半晌,他哑声笑:“……只是呛了口风,哪就怪你。”
陆淮临没接话,只侧过脸,唇贴着他薄红的耳廓,轻轻一吻。
陆淮临的唇贴着他耳垂,声音低哑:“好些了吗?”
江归砚被那温热气息烫得轻轻一颤,手指揪着被沿往下拽,露出一点被闷红的颈侧,小声嘟囔:“嗯……有点热。”
陆淮临闻声稍离半寸,掌心却仍贴在他后心,妖力收了几分。被子被拉下一点,怀里少年额角沁着细汗,睫毛也濡湿,像雪里化开的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