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确定里面传来了表演的音乐和掌声后,裘克举着一个硕大的电锯,毫不留情地从惊叫屋后门杀入,险些把站在那里的人锯成两断!
幸好那些所谓的“游客”不是真正的羔羊,没有让他一击得手。
“嗯?”
裘克的锯子扑了个空,他意识到情况不对,但义无反顾的巨大冲能让他冲进了惊叫屋,对上了“客人们”瞬间拔出的森然枪口!
猜猜这里有多少真正的游客?
答案是0个。
且听主编摔杯为号,新闻社同事一拥而散,跑得比兔子还快。
那么大一把电锯,又不是凭空出现的。根据麦克帮忙采购过的零件清单,众人意识到扎堆是最愚蠢的做法,用肉身扛更是想都别想。
唯有利用地形。
比起其他地方的平铺直叙,惊叫屋是月亮河公园唯一的双层建筑,左右两个楼梯弯曲而上,中心表演厅更是有多把排列整齐的固定座椅。
“不许动!”
所有的都是假的,假的客人,假的表演安排,假的热闹喧嚣。
唯一的真实,是早有准备,在第一时间抢占高处,手握火器居高临下的援兵。
“噢,裘克来的太快了。”
站在惊叫屋中央舞台上的瓦尔莱塔很遗憾,
“瓦尔莱塔才表演了一个三分钟织围巾,还有十分钟织毛衣,半个小时织毯子,以及畸形秀,惊悚秀等等等等……”
遗憾归遗憾,瓦尔莱塔恋恋不舍下了舞台,按之前说好的那样,往出口溜去。
瓦尔莱塔的体型实在是太大了,不适合在惊叫屋里活动,容易堵住自己的路,或者堵住别人的躲避途径。
在原定的计划里,假装演出的是麦克,但瓦尔莱塔实在是想出现在舞台上。
她保证绝对不会挡路后,麦克负责了另一项工作。
此刻,意识到自己被包围了的裘克,凶狠盯上瓦尔莱塔,反应迅速的胡乱挥舞起锯子,跟上瓦尔莱塔,企图就此从正门逃脱。
精准计算完用量的烟雾于正前方爆开,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也让裘克丢失了瓦尔莱塔的身影。
“上膛!”
主编大声道,提醒所有人在烟雾散开后立刻对准目标射击。
“别杀了他!”
麦克急道,
“打他的腿!”
情况危急,环境狭窄,而仅限于腿部的射击目标实在难以瞄准,一旦歪了,就极其容易在室内产生跳弹,误伤同伴。
奥尔菲斯蹙眉,显然是觉得麦克的要求不好实现,补充道:
“尽量吧,第一目标仍然是制服他。”
听到奥尔菲斯声音的那刻,裘克双眼血红,又怒又恨:
“是你!是你走漏了风声,提醒了他们!”
“我被你骗了,我被你这个骗子骗了!你害我,你不得好死!”
裘克真要气炸了,他现在无比后悔那次病友交流会。
他以为他遇到了能懂他的人,没想到遇到了来收他的人。
奥尔菲斯早就躲在了走廊拐角处,温和解释道:
“裘克先生,我可从来没说我会帮您完成这场屠杀。”
“我体谅您针对瑟吉先生的行为,可您若要把怒火蔓延,泼洒到无辜之人头上,那我就无法理解了。”
浓雾滚滚,裘克悲声反驳:“你还说你没有骗我!”
“如果你感同身受,那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做!”
“这个世上没有路了,没有路了!他们把我所有的路全部堵死了!”
“我抬头看去,看到的是豺狼,是野兽,是伥鬼!”
“与其就这样被啃食干净,不如大闹一场,狠狠出口恶气,把曾经遭遇到的不公和苛待,全部还给这个污秽的,没有人在乎我的世界!”
一个扭曲的男人,又不是生来就扭曲的,那条扭曲的路,也不是自愿走上的。
奥尔菲斯看着那个在烟雾中若隐若现,如无头苍蝇一般乱撞的身影,莫名像是看到了无数把锯子,一点点锯着裘克。
他们锯走了裘克的善良,忍让,对爱的感知,向上的通道,让他无路可走。
所谓的善,如正常的路,全都被沼泽与猛兽占据。
他只好一瘸一拐,走上唯一一条能走的,扭曲而通往荆棘深处的无归路。
裘克嘶吼道:
“你应该懂我的,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我们本是同路人!是我错了,才给了你机会,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站在我这种人这边!”
奥尔菲斯猝不及防捂住脑袋,大脑深处的刺痛,让他有种冲动——
从藏身地走出的冲动。
不知为何,奥尔菲斯忽然觉得身边的人都碍眼极了,被围困的裘克,反而天生和他在同一个阵营。
随着裘克的奋力的,完全不在乎生死的挣扎,在小丑撕心裂肺的质问中,奥尔菲斯颓然闭上了眼。
“我的天!”
迷雾中有人惊呼,
“他是不是往门口冲去了?他就不怕一头撞上墙吗?该死,还有人在他附近,我没把握,不能开枪!”
“谁在门口附近?打!快打!”
头痛欲裂的奥尔菲斯根本无法回应这些声音,混乱之中,一道仗着功率拉满的电锯横冲直撞,硬生生撕开烟雾的身影出现在正门处。
裘克脸上的人皮面具摇摇晃晃,边缘却始终还黏着一点,维持着那死板僵硬而极度怪异的夸张微笑。
“兄弟。”
裘克瞪着一双睁到极致的眼睛,在走廊搜寻着奥尔菲斯的踪迹,疯了似地大笑起来,
“说话啊,你到底是要帮我,还是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