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抓住老婆的手放在自己脸颊边,又深深的嗅了两口,呼吸才逐渐平缓下来。
事到如今,他目光只敢聚焦在自己老婆脸上,仿佛她是这光怪陆离世界里唯一能信赖的锚点。
粗犷的脸上肌肉还有些僵硬,喉结滚动了好几次,才艰难地挤出一句话,声音是惊吓过后的沙哑和不确定:“他真的是小蒋?我们公司的那个小蒋?”
阎书艺掌心微凉,带着安抚的力道,轻柔但不容置疑地拍了两下他粗犷的脸颊:“是的呀,笨蛋。”
一直紧张地搓着手指、几乎要把衣角绞破的小蒋也急急地向前一步,赶忙自我证明:“真的,程总,你还记得吗?我面试的时候,你还问我,我的名字是不是迎难而上的意思?”
这么一说,程琥就想起来那天的事情了。
他想起那天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简历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小蒋听完他的问题后,低着头略显自卑的模样。
也是在那天晚上,经过老婆的点拨,他才知道,“蒋迎南”其实是迎接男孩的意思...
为了彻底消除误会,小蒋简单讲述了张总和员工是怎么帮助自己在弟弟的躯壳里面留下来的事情。
程琥“腾”地从沙发上弹起来,沙发弹簧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他瞪着黄毛红毛,又看看张沫,最后目光落回阎书艺脸上,震惊得说不出话,半晌才憋出一句:“所以你们......所有人都知道?就瞒着我一个?!”
黄毛和红毛被他陡然拔高的声量刺得一缩脖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好意思啊...”
话没说完,就看程琥一脸欣慰地抱住了阎书艺,那是一种醍醐灌顶的、近乎虔诚的感动:“这一定是老婆为了我心脏着想,才做了这个艰难的决定,要求大家瞒着我,对不对?
老婆辛苦了,这段时间一定也不好受吧?”
阎书艺伸出手,温柔地一下下呼噜着他刺猬般的短发,动作熟练而充满宠溺:“知道就好。”
围观群众:“......”
算了,你们开心就好。
姜荣虽看不到,但也感受到这浓浓的爱意,笑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情之所钟,金石为开?”
张沫冷漠:“我觉得是情之所障,黑白不分。”
这叫什么,这就叫恋爱脑的双向奔赴!
总而言之,最后的最后,胆子过于细微的程琥先生终于在老婆的怀抱里,接受了这个世界不仅有鬼,还有妖怪的事实。
程琥沉思片刻,做了个决定:“既然是这样,我之前跟老王那边谈的那个项目先放一放。正好盘子太大了,牵扯精力太多,投入产出比现在看也不咋样。
把公司现有的人手,能腾出来的,全部优先调拨到张总这边来!”
他一挥手,颇有点挥斥方遒的气势:“等文物局那边谈好了,我也过来帮忙。”
张沫双手抱胸,嘴角勾起一丝揶揄的弧度,拖长了调子:“呦,不怕了?”
程琥不好意思地傻笑了一下,粗壮的眉毛里面还有刚刚没有擦干的汗,又看了眼小蒋,他说:“怕...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吧。
但是,如果能让她活下来,好像有鬼也不是一件坏事......”
对于程琥来说,两相比较,似乎还是老婆和兄弟不理自己更加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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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秦越川带着一群平均年龄50多的专家风风火火地来了。
为首的老教授戴着金丝眼镜,被山风吹得直晃,刚要开口问“墓道口在哪”,一个穿月白长衫的年轻人,就神出鬼没地从众人背后冒了出来。
“这边走。”鲁正转身往临时搭的脚手架走去,木尺在指尖转得溜圆。他弯腰钻进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声音从黑暗里飘出来,“左手边第三块砖是机关,别碰。”
语气平淡,像是提醒别人走路的时候不要碰到自家门槛旁边的花盆。
老教授们面面相觑。
秦越川眼皮直跳,有点担心鲁正说错什么话,想要跟着一起进去。
被张沫拦住了:“算了吧你,脆皮还想下墓?你看看这条路,担架都进不去,你要是晕了没人救你。”
虽然确实是脆皮,但是不太愿意承认的秦越川:“......”她是怎么好意思说别人是脆皮?
张沫:“所以说,还是去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秦越川破罐子破摔:“噢,那既然我都已经这么废了,还能有力所能及的事情?”
张沫眼睛弯了弯:“当然有,那就是帮我去和省政府谈判。
你看看,我这边千辛万苦找来专业人才,协助国家找到如此重要的地下遗存,配合考古专家保护性发掘,避免文物外流损坏。
我对文化产业做出了这么卓然的贡献,难道不应该给我一些优惠政策吗?比如说年底减免税费什么的?”
秦越川:“......”有你这个事业心,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随后,鲁正负责了带路工作,就像是逛自己家后院一样,带着老专家们进了古墓。
不仅对所有的机关如数家珍,对各个文物也是略有研究。
“这右边石壁,向内推半尺,就有个小暗格,里面好像是空的。”
“这几块下面的基石被以前的积水流空了,走边上。”
专家们:“......”
怎么感觉自己有点多余呢?
一个戴老花镜的研究员忍不住问:“小伙子在哪家考古所高就?”
鲁正想起张沫的叮嘱,不要暴露身份,垂眸拂去落在木尺上的一点灰土,只说:“无门无派,早年家兄教的。”
几个年轻一点的专家在后面无声地用眼神沟通——
专家A:原来是盗墓世家。
专家b:老九门?摸金校尉?发丘中郎将?
专家c:我早就说了,高手在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