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俩盯着那滩干裂的虎粪愣了半晌,山谷深处的寂静像一张无形的网,压得人心里发沉。
张元顺攥着猎叉往回缩了半步,压低声音道:“建国,咱还是别往里头去了。”
“就在外围转转,能弄点野物解馋就行。”
张建国也点头,他本就没打算冒险,当下便应了:
“好!本来这次我也不想进到太里面去,走之前我还跟妈保证过,晌午之前一定回来。”
两人转身往山谷西侧走,没多远就瞧见一汪清冽的湖泊,湖面结了层薄冰,阳光照在冰面上,泛着粼粼的光。
张建国找了块石头砸开冰面,露出底下澄澈的湖水,隐约能看到几条肥硕的鱼在水里游动。
“爸,你在岸边等着,我下去试试。”
张建国挽起裤腿,踩着湖边的碎石下了水,刺骨的凉意瞬间漫上小腿,他却毫不在意,手里的柴刀精准地朝着鱼群挥去。
张元顺也没闲着,举起猎叉瞅准时机,猛地往水里一戳,竟直接叉中了一条巴掌宽的鲫鱼。
“好家伙,这鱼够肥!”
张元顺喜滋滋地把鱼甩上岸,张建国也接连捞上来好几条。
最惊喜的是,他在湖底摸到了两只壳硬的大甲鱼,掂量了一下,每只都得有两三斤重。
“爸,你看这俩宝贝!”
张建国举着甲鱼上岸,冻得通红的脸上满是笑意,张元顺凑过来一看,也乐了:
“这可是好东西,炖了汤给你妈补身子正好。”
两人把鱼和甲鱼装进布包,张建国浑身被冰冷的湖水冻得通红,但张建国却觉得并不难受。
两人又顺着湖边往林子走,刚进林子就闻到一股菌子的清香。
松针底下、树根旁边,到处都是肥嫩的蘑菇,张元顺看到这个眼睛就亮了:
“这可都是好东西啊!没想到这个季节,这里还能有蘑菇?”
张建国笑了笑,这山谷里的地理条件确实和外面不一样,就像是世外桃源一样。
有雪白的平菇,有褐色的香菇,还有带着花纹的花菇,父子俩蹲下身,不一会儿就捡了满满一筐。
“这山里的菌子就是鲜,回去炒个肉,再炖个蘑菇汤,比城里买的强多了。”
张元顺一边捡一边念叨,张建国也笑着应和,心里满是丰收的畅快。
走着走着,张建国忽然拐进林子深处的一小块坡地,这里是他之前移植山参和天麻的地方。
拨开半人高的杂草,几株绿油油的山参苗映入眼帘,叶片舒展,根茎处已经能看到雏形。
旁边的天麻也长势喜人,茎秆粗壮,透着勃勃生机。
“没想到长得这么好。”
张建国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拨开泥土,选了两株品相最好的山参和几块天麻,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珍宝。
“挖点回去给母亲,让她炖鸡汤,正好补补身子。”
他把药材用干草包好,塞进布包最里头,剩下的则是又埋了回去,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只觉得这趟进山来得太值。
就在张建国忙着整理收获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是点点叼着个东西跑了过来。
等凑近了才发现,那竟是一只肥硕的野兔,已经没了气息,点点把兔子轻轻放在他脚边,晃着尾巴仰头看他,眼里满是邀功的意味。
“好家伙,点点还逮住兔子了!”
张建国又惊又喜,蹲下身摸了摸点点的脑袋,从布包里掏出块干粮喂给它,嘴里不停夸赞:“真厉害,回头给你炖骨头吃。”
点点吃完干粮,蹭了蹭他的手心,朝天叫了两声,又围在张建国的腿边直打转,随后转身钻进了林子,眨眼就没了踪影。
张元顺在一旁看得乐:“这狼狗是越来越通人性了,比村里的土狗强百倍。”
张建国刚要回话,就听见远处传来点点的低吼。
抬头一看,只见点点正朝着这边跑来,嘴里竟叼着一只半大的小山羊,金雕则在上空盘旋,时不时发出一声啸叫,显然这只山羊也有它的功劳。
“这……这都能逮到山羊?”
张元顺惊得合不拢嘴,张建国也愣住了,小山羊虽说不大,可也有几十斤重,凭点点一己之力肯定费劲,定是金雕先牵制住了山羊,才让点点得手。
他刚要上前查看,却注意到点点身后还跟着个小东西。
那东西通体黄毛,带着黑色的条纹,身形比家猫大不了多少,可那标志性的模样,赫然是一只小老虎。
这只小老虎浑身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恶臭,左后腿的皮毛已经溃烂,明显是发炎了。
它弓着腰,四肢紧绷,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张建国,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噜声,带着十足的警惕和敌意。
张建国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手悄悄攥紧了腰间的柴刀。
张元顺也发现了小老虎,惊得倒吸一口凉气,手里的猎叉“哐当”一声攥得更紧,整个人都绷成了一张弓。
空气里的喜悦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窒息的紧张。
布包里的鱼还在扑腾,蘑菇的清香混着小老虎身上的恶臭,形成一种诡异的味道。
金雕在半空发出一声尖锐的啸叫,猛地俯冲下来,悬停在小老虎头顶。
点点也挡在了张建国身前,喉咙里的低吼越来越响,却没敢贸然上前。
张建国和小老虎就这么隔着几步远对峙着,谁也没先动,山谷里的风忽然大了起来,吹得松枝乱晃,也吹起了小老虎凌乱的绒毛,那只发炎的后腿,在风里微微发颤。
难道小老虎是来寻求帮助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