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陵希拖着锁链扑过来,膝盖重重磕在石板上。
“住口!”陵从之扬起手,却在触及儿子伤痕的瞬间颤抖着落下,转而狠狠揪住陵希的衣襟:“为了那个女人,你要把陵家三百口人都拖进地狱吗?皇后有了身孕,你就敢送‘见机行事’的密信?同太子挥剑,你当真是想弑君?”
陵希面色惨白,刚要开口辩解。
陵从之突然松开儿子,转身伏地叩首:“殿下明鉴!犬子忠君爱国,实乃被皇后胁迫!”
百里志泽眉峰微动,手按在腰间令牌上:“陵老爷,有何凭证?”
“若他真要行刺,何必选在顾大人也在场的时候?顾大人乃我大靖不败战神!犬子这不过是想用自己的命,换我陵家满门啊!”他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暗红血迹:“皇后还说若犬子不配合,便诬陷陵希玷污她清誉…”
“爹!别说了!”陵希突然扑了上来:“皇后她不是…”
“住口!”陵从之双眸瞥着这个恨铁不成钢的儿子:“你想让全家陪葬吗?”
陵希呜凃着,跪倒在地,双手不停的锤击着地面,额头连连叩首在地面之上。
太子抬手制止道:“陵老爷,还请息怒!”
“爹!”陵希的嘶吼声,将大牢内震得嗡嗡回响:“您何苦…”
太子神色悲戚,目光微微一闪。转身对百里志泽道:“陵老爷深明大义,陵希之事孤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只是这皇后…”
百里志泽未等太子说完便直言说道:“臣需调取陵希的出入宫禁记录、皇后脉案,比对皇帝临幸时间。只是…”
他顿了顿,继续道:“皇后乃是国母,贸然诊脉恐有僭越之嫌。”
“此事需在父皇醒来前,调查清楚!”太子负手而立,灯笼的光晕在他眼底凝成幽冷的霜:“孤会命人将陵希的出入记录送来大理寺。太医院那边,也会全力配合。”
“是!”百里志泽躬身抬手的回道。
陵希突然想到了,三日前在狱中收到的密信。
信中字迹潦草,那是父亲熟悉的笔迹:“若见此信,我已赴死。按我说的做,可保陵家周全。”
铁窗之外,小雨淅沥沥的越下越大。
陵希攥着染血的衣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或许,如今他才明白,父亲早在太子府饮下的那盏茶,就已将整个陵家推入一场血色棋局。而皇后腹中的孩子,不过是棋盘上最锋利的棋子。
暮色如墨,将大理寺的飞檐吞入浓稠的夜色。太子负手立于阶前,烛火在他玄色锦袍上投下晃动的暗影,恍若蛰伏的凶兽。
大理寺卿百里志泽垂首跪在阶下,望着上首的太子。
“此事关乎皇家颜面。”太子忽然开口,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在查清真相前,务必隐秘行事。那些狱卒……”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百里志泽煞白的脸,道:“百里大人该知道如何管束!”
百里志泽浑身一颤,重重叩首:“臣明白!定当守口如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