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衡君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回蓝湛身上,语气带着几分探究:“阿湛,依你所言,温氏原是要对云深不知处动手。但如今你与魏婴既已在此,以你二人的实力,温若寒应当知晓轻重。想来不会轻易对蓝家动手。”
蓝湛颔首,“父亲所言极是。只是蓝家还是要有所防范才行。”
青衡君微微颔首,认可了蓝湛的谨慎:“防范之心不可无。温若寒虽忌惮你们的实力,却未必会彻底放弃野心,或许会另寻他法试探。”
他目光转向蓝曦臣,“曦臣,你且联络聂宗主与其他交好世家,隐晦透露温氏的动向。不必说得太过直白,点到为止即可,让他们也早做准备。”
“是,父亲。”蓝曦臣应道,心中已有了计较。
“父亲,母亲的事情您也让蓝家查清楚吧。”蓝湛忽然说道。
青衡君夫人的事一直都是蓝家禁忌,没想到蓝湛却忽然提出来。要知道,蓝曦臣和蓝忘机的母亲,在蓝氏中,就是有名的妖女,杀了青衡君的师父,还让青衡君不顾一切的跟她成亲,害得青衡君常年闭关的人,就算她现在早已死了,蓝家人也不承认她是蓝家主母。
青衡君闻言,周身的沉静气息陡然一滞,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似有惊涛在眼底翻涌,却又被他极快地压了下去。
蓝曦臣和蓝启仁都惊讶看着蓝湛,不明白他怎么会忽然说起这个。
青衡君沉默了会,说道,“阿湛,在未来,你是不是查了你母亲的事?”
蓝湛抬眸,目光清澈而坚定,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是。母亲当年所为,并非无端杀戮,而是为家人复仇。”
雅室内瞬间陷入寂静,连呼吸声都仿佛被拉长了几分。
蓝曦臣眼底满是惊愕。他自幼便听族中长辈隐晦提及母亲是“妖女”,因犯了大错,所以被囚在龙胆小筑,却从未想过其中另有隐情。
蓝忘机更是怔住了,虽然蓝家很多人说母亲是妖女,可在他心里是母亲一个很好的人。
青衡君的指尖在膝上轻轻蜷缩,指节泛白,那双沉静的眼眸终于裂开一道缝隙,露出深埋的痛楚。“复仇……”他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她从未与我说过这些。”
当年他只知她杀了师父,却不知缘由。师父待他恩重如山,可他偏偏爱上了这个“凶手”,只能以闭关自囚来偿还这份罪孽,也以此堵住悠悠众口。他从未问过她为何动手,她亦从未辩解,仿佛那桩血案本就理所当然。
“母亲的家族是个修仙小族,”蓝湛的声音平静却清晰,多年前被仇家灭门,唯有母亲因在外游历侥幸逃脱。而当年动手的,正是父亲的师父。”
蓝启仁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这……这怎么可能?先师品行端正,怎会做出屠族之事?”
“因为母亲家族修行的秘术偏于冷门,看起来不似正道。加上有心人的挑拨与陷害,父亲的师父在未仔细查证的情况下,便认定那是‘邪术’,直接带人除了母亲一家。”蓝湛补充道。
青衡君的身形晃了晃,仿佛被抽去了所有力气,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的情绪终于冲破了堤坝,痛楚、悔恨与茫然交织在一起,让他瞬间苍老了几分。他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一直以为,她的沉默是默认,是不屑解释,却从未想过,那沉默背后藏着的是灭门之仇,是孤注一掷的复仇。他守着对师父的愧疚闭关多年,却让她独自扛着家族的血海深仇,连一句辩解都未曾说出口。
蓝曦臣走上前,轻轻扶住父亲微微颤抖的肩,温声道:“父亲,过去之事虽已无法挽回,但能查清真相,也算是告慰母亲在天之灵。”
蓝忘机垂眸,指尖攥得更紧。他记忆中的母亲,对自己总是面带笑容,喜欢逗自己的母亲,却没想到母亲心中压郁着这样的过往。
“查。”青衡君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彻查当年之事,还她一个清白。阿湛,当年那个挑拨和陷害的人是谁?”
“是金家安插在蓝家的内奸。”蓝湛拿出两张纸,“这是内奸和蓝家内心术不正之人的名单,兄长可去核查。”
蓝曦臣接过纸张,指尖触到纸面时微微一顿。纸上字迹沉稳有力,寥寥数行便清晰列出了几个名字,其中竟有两位是平日里负责阵法典籍整理的长老,他心中不禁一沉——这两人素来谨言慎行,竟也是金氏安插的眼线。
“多谢阿湛。”蓝曦臣将名单仔细折好收入袖中,眼底的温和已彻底被冷意取代,“我即刻便去核实,定不会让这些人再留在蓝氏。”
“父亲,请允准忘机一同查访。”少年蓝忘机忽然上前一步,语气坚定。他想亲自查清母亲的冤屈,也想为蓝家清除内奸。
“也好。”青衡君点头应允,“你们兄弟二人一同查访,务必查清当年的来龙去脉,不留任何疑点。”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雅室众人,语气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释然与郑重,“她是我的妻,是你们的母亲,是堂堂正正的蓝氏主母。若她当真蒙冤,我必为她正名,让所有非议烟消云散。”
雅室内的空气仿佛因青衡君这句郑重的话而变得清明。蓝曦臣与蓝忘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坚定,无论前路如何,他们都要为母亲讨回一个公道。
魏婴悄悄握住了蓝湛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带着安抚的力量。他知道,母亲的冤屈是蓝湛心中多年的结,如今终于有机会解开,蓝湛心中定然百感交集。
蓝湛回握住他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他心头安定。过往的沉重在这一刻仿佛被轻轻卸下,他低声道:“多谢父亲。”
青衡君看向他,眼中带着几分复杂的歉意:“是为父当年太过懦弱,未能护她周全,也未能信她。”他沉默片刻,又道,“如今真相渐显,总好过让她在九泉之下仍背负污名。”
蓝启仁在一旁听着,脸色渐渐缓和。他虽恪守规矩,却也并非顽固不化。若先师当真有错,若青衡君夫人确实蒙冤,他自会秉持公正。只是想起那些被尘封的过往,想起族中长辈对“主母”的诸多非议,他轻轻叹了口气:“此事若要正名,怕是会引起不小的波澜。”
“波澜总会平息,”青衡君语气平静,“但公道不能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