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社日,北岭村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村民们纷纷抬着自酿的酒,来到村头的空地上。
李芊芊按照陈皓的指示,组织了一支“女子验酒队”,由杜九娘带队,对每一坛酒进行检验。
“这……这是要做什么?”村民们好奇地问道。
“大家稍安勿躁,我们只是想看看,哪家的酒酿得最好。”李芊芊笑着解释道。
“女子验酒队”认真地检验着每一坛酒,她们用鼻子闻,用眼睛看,用舌头尝,一丝不苟。
当检验到第三十七坛酒时,杜九娘的脸色变了。
她拿起一支黄色的旗帜,插在了酒坛上。
“这酒……有问题!”杜九娘的声音不大,但却足以让周围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有问题?”围观的村民们顿时哗然。
“这酒里有毒!”杜九娘大声说道,“我们不告官,只告诉亲邻——谁喝谁命短!”
刹那间,整个场面都沸腾了。人们议论纷纷,惊恐不安。
竟然有人在酒里下毒!这简直是丧尽天良!
当夜,陈皓提笔写下《民声报》第二期头条:“若官不查毒……”
好嘞,看我的!
夜幕低垂,皓记酒馆的灯火却亮得刺眼。
陈皓一字一句地写着《民声报》的头条,笔锋犀利如刀:“若官不查毒,民自验之;若法不惩恶,义起于野!” 旁边,一张简陋却触目惊心的手绘“北岭毒酒分布图”跃然纸上,万记酒坊的分销路线被红线醒目标注,宛如一条条血脉,指向了罪恶的源头。
然而,报纸尚未付印,急促的马蹄声便打破了夜的寂静。
王老板的伙计风尘仆仆赶来,递上一封火漆封缄的匿名信。
陈皓展开信笺,昏黄的灯光下,字迹遒劲有力,却带着几分压抑的颤抖:“巡按钦使并未调离,而是被软禁在城南别院,每日以药迷神,对外假称病重。” 信末,一行小字如同一道闪电,划破了重重迷雾:“欲见真青天,须破假紫袍。”
陈皓凝视着那行字,眼中精光闪烁,将信纸投入跳跃的炉火中,看着它化为灰烬。
房间里只剩下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和陈皓低沉的声音:“看来,总得会一会那位‘紫袍老者’的得意门生了。” 陈皓缓缓起身,”
夜风如刀,刮过北岭村的屋檐,也吹不散皓记酒馆里凝重的气氛。
陈皓放下手中的笔,指腹摩挲着那张手绘的“北岭毒酒分布图”,眼神如同寒星般闪烁。
万记酒坊,这颗毒瘤,必须连根拔起。
然而,他并没有立刻行动,因为他知道,真正的敌人,远比万富贵之流更加狡猾。
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深夜的寂静,也搅乱了陈皓的思绪。
王老板的伙计气喘吁吁地冲进酒馆,递上一封火漆封缄的匿名信,封口处的图案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却被牢牢锁住双脚。
陈皓接过信,指尖感受到信封上残留的温度,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昏黄的油灯下,信上的字迹遒劲有力,笔锋如削,却带着一种压抑的挣扎:“巡按钦使并未调离,而是被软禁在城南别院,每日以药迷神,对外假称病重。”
陈皓的心猛地一沉。
他早该想到的,紫袍老者权势滔天,岂会轻易放过钦使?
钦使的“病重”,不过是他们掩人耳目的拙劣伎俩罢了。
信末,一行娟秀小字如同一道闪电,划破了重重迷雾:“欲见真青天,须破假紫袍。”
陈皓的目光在那行小字上停留了许久,仿佛要将每一个笔画都刻在脑海里。
字里行间透露出的信息,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指引着他前进的方向。
他缓缓抬起头,将信纸投入一旁的火炉。
跳跃的火焰贪婪地吞噬着纸张,发出噼啪的声响,信上的字迹逐渐扭曲,最终化为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
房间里只剩下木柴燃烧的噼啪声,以及陈皓低沉的声音:“看来,总得会一会那位‘紫袍老者’的得意门生了。”
他并非鲁莽之人,深知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
他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够接近周文远,甚至见到钦使的机会。
第二天一大早,陈皓便找到了赵秀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他。
赵秀才听完,捋着胡须,沉吟片刻,道:“此事需谨慎行事,不可操之过急。依老夫看,可先礼后兵,以探虚实。”
陈皓点头表示赞同:“先生所言极是。我打算以乡绅联名请安为由,送些北岭特产给周文远,借机探探他的口风。”
赵秀才提笔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拜帖,又润色了一番措辞,力求滴水不漏。
陈皓则准备了一份厚礼——十斤上好的北岭新茶。
这茶叶可不是普通的茶叶,陈皓在茶箱的夹层里,藏了一枚微型陶哨。
这陶哨是他特意请村里的老匠人制作的,体积极小,却能随着温度的变化发出极细微的鸣音。
次日,陈皓派小李子扮作卖炭童,在城南别院的后墙外烤红薯。
寒风凛冽,小李子冻得瑟瑟发抖,却不敢有丝毫懈怠,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火候,让红薯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他的真正目的,并非烤红薯,而是借着红薯的热气,激活藏在茶叶里的陶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小李子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聚精会神地盯着别院的后门,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终于,别院的后门缓缓打开,张大夫走了出来。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眼圈发黑,像是多日没有好好休息。
就在张大夫经过后墙时,小李子注意到,他的脚步微微一顿,目光不自觉地扫向墙角。
虽然只是一瞬间,却被小李子敏锐地捕捉到了。
张大夫的反应,证实了陈皓的猜测——钦使尚存意识,并且能够察觉到外界的信号。
接下来的几天,陈皓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静静地等待着时机。
他相信,只要有足够的耐心,总能找到突破口。
他再次找到杜九娘,让她调配一种无毒,却能引发“假晕厥”的药酒。
这种药酒喝下去后,会让人感到头晕目眩,四肢无力,但并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伤害。
陈皓将药酒交给吴捕头的一位旧友——他是县城里常替官差采买的酒贩,让他想办法将这批酒卖给县衙。
几天后,吴捕头带队查抄了一家私酿窝点,查获了一批来路不明的酒。
按照惯例,这批酒需要送检,以确定其是否含有有害物质。
张大夫负责检验这批酒,他很快便发现了其中的异常成分。
他不敢怠慢,立刻将此事上报给了周文远。
周文远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下令彻查酒源,务必将私酿窝点一网打尽。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落入了陈皓的算计之中。
周文远的命令,无疑为陈皓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机会——他可以借着追查“毒酒”的名义,再次让张大夫踏入别院,从而进一步接近钦使。
趁着张大夫再次前往别院为钦使复诊的机会,陈皓安排柳三婆伪装成送药的婆子,混入了厨房。
她将一小包特制香灰,悄无声息地撒入了正在煎药的药罐里。
这种香灰,遇热会产生一种淡淡的梅花香气,正是当年钦使主政江南时最喜欢焚的“雪中春信”。
据钦使的旧仆透露,钦使每逢遇到重大事件时,必会焚香定神,以保持头脑清醒。
当晚,张大夫回到家中,神情恍惚。
他突然提笔写下一纸药方,遣自己的儿子连夜送到皓记酒馆:“急需梅蕊三钱,急症回魂。”
陈皓亲自赶赴县城,在药铺当面将药材交给张大夫的儿子,并且附上一句话:“此香能醒梦中人。”
两天后,张大夫托人送来一只空瓷瓶,瓷瓶的底部,用歪歪斜斜的字体刻着两个字:“井底”。
陈皓看到这两个字,心中顿时一亮。
他立刻明白,钦使是被囚禁在别院枯井改建的地牢里。
他连夜绘制了一份详细的营救路线图,并且制定了周密的行动计划。
然而,他并没有立刻行动,而是让赵秀才执笔撰写了一篇名为《钦使病考》的文章。
文章罗列了钦使“脉象平稳却禁见外臣”、“药不对症反加重”等诸多疑点,并且旁敲侧击地暗示钦使的病情并不寻常。
陈皓将这篇文章投书邻县的书院,准备借助舆论的力量,给周文远施加压力。
所有的准备都已经就绪,只欠东风。
他抬头望向夜空,繁星点点,如同无数双眼睛,注视着这片土地。
他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到来。
“掌柜的,一切都安排好了。”小李子轻声说道,打破了陈皓的沉思。
陈皓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远方。
今夜,皓记酒馆的灯火,似乎比往常更加明亮了。
赵秀才轻轻推开房门,脸上带着一丝忧虑:“掌柜的,文章已经送出去了,只是……”
陈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着赵秀才:“这是什么?”
赵秀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只是老夫总觉得,此事过于冒险,若是……”
“若是失败了,我们便会万劫不复,对吗?”陈皓接过话头,语气却依然平静,“先生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坚定:“为了北岭的百姓,为了那些被冤屈的人,纵然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赵秀才看着陈皓坚毅的眼神,心中充满了敬佩。
他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
“好吧,老夫相信你。”赵秀才拍了拍陈皓的肩膀,“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陈皓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他知道,自己并非孤军奋战。
在他的身后,有无数信任他,支持他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窗前,望着漆黑的夜空。
“明天,将会发生什么呢?”
夜幕低垂,仿佛一块巨大的黑布罩住了整个县城。
赵秀才的文章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迅速在周边几个县的书院之间流传开来。
那些学子们,年轻气盛,最是嫉恶如仇,纷纷抄录、传阅,甚至有人慷慨激昂地要联名上书,为民请命。
这其中,自然也传到了府城。
听闻连学政大人都对此事颇为关注,甚至派人前来打探文章的出处,周文远顿时坐不住了。
他猛地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瓷片四溅,如同他此刻烦躁的心情。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他怒吼着,声音尖利刺耳,哪里还有半分清廉公正的模样?
他深知,一旦民意沸腾,事情就彻底脱离掌控了。
必须尽快把源头掐灭!
“吴捕头!”
“属下在!”吴捕头快步走进房间,拱手听令。
“立刻带人,封锁北岭私塾!查封所有书籍,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周文远面目狰狞,声音如同毒蛇般阴冷。
吴捕头闻言,心中一震。
他虽效命于县衙,但也并非全然泯灭良知。
北岭村的陈皓,对他有恩,他实在不愿恩将仇报。
“大人,这……是否太过草率?赵秀才不过一介书生,恐是被人利用……”吴捕头试图劝谏,但周文远根本听不进去。
“让你去你就去!再敢啰嗦,休怪本官翻脸无情!”
吴捕头无奈,只得领命而去。
但他心知,此事绝不能做得太绝。
在临行前,他悄悄塞给陈皓一张揉皱的字条:“明日午时换岗,西角门只有一班更夫。”
皓记酒馆内,灯火摇曳,气氛凝重。
陈皓紧紧攥着字条,眉头紧锁。
他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周文远的反应之快,手段之狠辣,远超他的预料。
“看来,他已经狗急跳墙了。”陈皓喃喃自语,目光中闪烁着寒光。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站在一旁的柱子,沉声道:“柱子,准备绳梯、黑布袋,还有……那坛能让人大睡三日的药酒。”
柱子闻言,浑身一震,眼神中充满了兴奋和期待:“掌柜的,俺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月光如水,倾泻在县城的屋顶上,也照亮了陈皓坚毅的脸庞。
他站在酒馆门口,望着县城方向,喃喃自语:“救人不是劫狱,是要把黑幕晒成白纸。”
风声呼啸,吹动着陈皓的衣角,也吹散了他心中的一丝犹豫。
“掌柜的,芊芊姐让我转告你,一切小心……”小李子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