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火山,轰然一声巨响。
山中诸多修士,此刻都循声看向发生巨响的地方,脸上有些怪异神色,但等到看清楚之后,又都默默转回头去,做起自己的事情。
发生巨响的地方不是别处,而是山主阮真人的住所,山主那边,弄出什么动静来,其实都让人没有什么好意外的,毕竟这些日子,好像真是经常发生,见怪不怪。
至于山上还有什么人能让他们的山主大人吃瘪,不用多想,不少的。
天火坑那边,听到这响声的流火真人也看向那边,嘿嘿一笑,阮真人吃瘪,山上像是他这样乐见其成的人,不在少数。
这要怪就怪他们那个山主大人,平日里依着自己的境界和身份,太不讲理了。
不过这会儿的阮真人真是有些无奈,看着自己眼前气冲冲的玉真师姑,叹气不已。
“师姑啊,当初高老弟下山之前,是跟你说过的啊,你也点头的,可这会儿高老弟才下山多久,你就在这生这么大气,没什么道理吧?”
阮真人这话说出来,立马就有些后悔了,只是还不等他说话,这边的玉真真人就已经冷声道:“小灯笼,你说我不讲道理?那你就说对了,我一个女子,从来不会讲道理,只会些拳脚功夫,不然你跟我试试?”
阮真人哑口无言,说境界,他自然要高过自己这位师姑,可关键是她顶着自己师姑的名头,就算能打得过,能打?
那真要动手,欺师灭祖四个字就安到头上了,再加上自己师父还活着呢,要是惊动了他老人家,阮真人都不敢想到时候自己堂堂的天火山主,赤洲十人之一,会丢多大的脸。
“师姑,其实我的意思是,高老弟这毕竟是大齐藩王,一座大齐,都可以算成他的子民,而且他又庇护了这么多年,如今大齐没了,他看起来云淡风轻,但实际上心里没有半点触动?这趟下山去散散心,理所应当嘛,要是一直在山里憋着,只怕是会憋出大事也说不准。”
阮真人到底是服软了,试探着开口,不过一番言语,也算是有理有据。
玉真真人听着这话,这才算是气消不少,但依旧脸色不善,不过细想之下,是回忆起来高瓘之前好几次都有些心不在焉,当时她没有多想,只当是他境界还浅,身躯重塑有些问题,但这会儿这么一说,就也说得通了。
只是她依旧欲言又止。
阮真人这样的人精,自然很快就明白自己师姑的意思,当即就小声说道:“师姑,我马上写信一封……不,亲自下山一趟,跟高老弟带个话,散心就散心,得记住要洁身自好,山上还有人盼着他回山呢。”
这话没提玉真真人,但实实在在谁都知道在说谁。
玉真真人冷哼一声,“谁管他在山下还要多久,没人惦记。”
只是说完这话之后,玉真真人深深看了阮真人一眼,这才转身离去,不过这次气是真消了。
阮真人长舒一口气,这位师姑在山上一直都很离经叛道,早些年还好,还有长辈能压着,现如今,长辈们仙逝,自己那位师父又很维护自己这位师姑,那还说啥了,一座天火山,再没有任何人能管得住了,他这位山主都要低头,至于别人,就更是如此了。
送走这个招惹不起的师姑,阮真人揉了揉脸颊,高瓘下山,阮真人其实是乐见其成的,自己这位高老弟,重修不过是冲破了第一层心境,以后稳扎稳打,走到云雾深处,没有什么太大问题,能不能迈入圣人之列,有机会,但不敢打包票。
但要是能将自己第二层心境都完全破开,那么就真是前途无量了。
做朋友,尤其是作为他阮真人的至交好友,其实是用不着担心阮真人会算计的,他阮灯笼,对朋友从来掏心掏肺,所谓的嫉贤妒能,是根本不可能的,他只会希望朋友过得好,过得再好一些。
想过这些之后,阮真人才喃喃开口,“高老弟,境界可以再高,再高一些,但千万不要再让十个八个女子再看上你了,老哥是真的嫉妒得眼红啊!”
……
……
风花国京师那边,女帝刚和几位朝廷重臣就大霁那边的事情有过讨论,得到的结果都是一致的。
十年之内,大霁不会做一统赤洲的事情。
但实际上,大霁这十年内,消化大齐就已经是在为一统赤洲做准备了。
至于风花国这边,吞并白茶之后,在赤洲东边,已经算是一座不小的国家了,女帝也并非那种守成之主,最近议事,其实都昭示着她想要风花国成为当初的大齐,以后在赤洲,和大霁分庭抗礼。
不过如今普遍来看,想要做成这样的事情,路途遥远,不过女帝不太在意,事在人为而已。
谈完军国大事,女帝返回寝宫,等到斥退左右后,她才进入内殿,仰头看向龙床对面的墙壁。
上面悬挂一幅画像。
大雪之间,剑仙出剑。
看着那幅画像,女帝心神摇晃,轻轻开口,“若不能做成赤洲之主,又如何能和你相配呢?”
这话也就是在四下无人的时候说一说,要是让外人听到,只怕会震惊不少人。
虽说风花国女帝心仪某位萍水相逢的年轻剑修,早就不是秘密,但谁都不会想到,她对那年轻剑修,会有这样的想法。
只是她似乎忘了,自己的寝宫外,有个女子剑修,在日夜保护她,依着她的境界,听着这些极为细声的言语,也是完全不在话下。
那位名字拗口的女子剑修,此刻听着这话,只是无奈叹息,早说了,男子对练剑来说,没有裨益的。
“符先生,朕知道你听到了,不过朕肯定也能在剑道上有些造诣的,不然也没法子跟他相配!”
女帝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符覆水听着这话,摇了摇头,张了张口,说了三个字,但没发出声响。
那三个字很简单,也很无奈。
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