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后,派去找姚碧儿的人也回来了。
他们从姚碧儿亲娘和弟弟的口中得知,姚碧儿根本没来林嬷嬷这里做奴婢的,而是与一个看起来身份不凡的郎君走了。
私兵们拿着袁故的画像去问,那人并非袁故。
也是,袁故做事向来谨慎,不可能亲自出面,留下这么大的破绽。
失踪的姚碧儿是生是死,成了迷。
厉天灼让人根据姚母的记忆画了像,仔细搜查,只要找到带走她的人,她的下落,自然能浮出水面。
与姚碧儿一样不知所踪的,还有贵叔的全家人。
他家男女老少共七口人,最年长的老婆子,和最小的新生儿小孙子,全部失踪。
听村里的邻居说,也是跟什么人走了,而且那些人还打着长乐王的名号。
厉天灼得知此事时,火冒三丈。
袁家真是好大胆子,连他的身份都敢冒用。
一样画像找人,他就不信那么多人,一点线索都没有。
厉天灼心累地捏了捏眉心。
袁故和袁家的本事还不小!
除了今日早上时一起审闵楠秋三人外,厉天灼几乎一天没见到邓攸柠了。
此时的邓攸柠,还在喋喋不休地磨邓彦桉,让自己留在南炘。
“堂兄,若不留下,再发生昨日闵楠秋的事,你让阿灼一人如何应对啊?”
“幸好昨日是给天灼下合欢散,若是哪日,他们也给你下了类似的药,你都没地儿后悔去。”
“堂兄,我的实力你不了解吗?我可是百毒不侵啊!”
“别说了,你若还想认我这个堂兄,过几日便随我一同回东极!”
兄妹二人吵到最后,邓彦桉甚至已经用兄长的身份来堵她了。
既然邓彦桉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邓攸柠也无法再跟他说些什么了。
她看着邓彦桉开始收拾行李的背影,久久站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兄长是为了自己好,但自己心里又何尝不是也有了一直在挂念之人!
方才,刚准备敲门进来的厉天灼,也将他们兄妹二人的对话,听了个大概。
望着门里邓攸柠那不知所措的身影,厉天灼将想要敲门进去的手,重重垂了下来。
她确实不该再这样抛下东极的一切,没名没分且充满危险地跟着自己了。
在东极,她是最耀眼的郡主,是百姓的守护神。
可在南炘,她是所有人的眼中钉,是整个南炘皇室都想除之而后快的死敌。
她留下来,就是会有着无限风险。
厉天灼的喉结上下滚动,羽翼般的眼睫因隐忍而微微发颤。
他活这两世,分明经历了那么多程度更甚的痛楚,此时的心痛,竟是他所有痛苦中最甚的。
那种万箭穿心的感觉,不在于前世得知柠柠死讯时,抱着她的尸体一夜白头。
厉天灼捂着心口,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在他俊美的脸庞上滑落。
爱,才更要放手!
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堵塞,长叹一口气后,快步离开了。
又是饮酒到深夜,府上存的酒,几乎都在他房间里了。
次日还要上朝,他几乎是一夜未眠。
这些酒对他来说,反而能让他的头脑更加清醒。
*
一早,为了隐去身上的酒气,他还特意沐浴更衣。
他去上朝时,邓攸柠也醒了。
知道今日至关重要,特意到门口相送,给他整理衣鬓。
竟惊奇地发现,他原本乌黑的青丝中,生出了许多白发。
明明前几日还没有的。
而且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今早阿灼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像是即将分别的不舍,和一种无可奈何的酸涩。
邓攸柠没看明白,刚想询问,厉天灼便着急走了。
“小姐,我怎么觉得大人今天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您的事,故意躲着您呢?”
一旁的樱时也发现了不对的地方,忙着与自家小姐明说。
“他昨夜又喝酒了,怕我发现数落他。”
那么浓的酒气,就算是用再多的香薰,也逃不过邓攸柠敏锐的鼻子。
樱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邓攸柠没有在意太多。
今日,她还得继续磨邓彦桉,让他同意自己留下来。
厉天灼坐着马车,往皇宫驶去。
“修冥,昨晚让你帮我联系的怡红院,可有联系妥当?”厉天灼平静地问。
修冥不满的努了努嘴。
“王爷本不是那好色之徒,这么做到底所谓何事啊?”
“如果是为了设宴见林嬷嬷那些人,大可约在普通酒楼。”
厉天灼让林嬷嬷帮自己引荐了几个做地下生意的掌柜,今夜,想设宴与他们见上一面,看看能不能收入手下。
谈事随便找家酒楼就可以了,可长乐王偏偏想去怡红院那种地方。
这可把负责跑腿的修冥为难死了。
要知道,他活了二十多岁,除了黎清欢的妩影楼,就没去过其他的秦楼楚馆。
“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厉天灼心情不好,平等地怼每一个人。
就连从没真生过他气的修冥,都被他凶了。
修冥委屈巴巴地不再说话了。
若是让他知道谁惹了他的主子,他定也去打骂那人一顿!
林嬷嬷和闵楠秋坐在后面的马车上,跟着他们一同往皇宫走去。
跟在长乐王身后进了宫,林嬷嬷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有一日能入宫,见到皇帝,更见到文武百官上朝。
她是一路欢喜。
闵楠秋却全程拉着脸,今日过后,她必死无疑,只希望长乐王能信守承诺,放过她全家。
厉天灼进去上朝,她二人和修冥,还有几个王府侍卫等在殿外,随时等待传唤。
大臣们一一将要禀奏的事说完,厉天灼才说起自己这件事。
得知自己的儿子被下了毒,南炘皇都快心疼死了。
不过还好天儿没什么事。
“考虑到给我下毒之人身份非常,孩儿不知该如何处置,特来请父皇和满座大人,一起断断案。”
厉天灼朝南炘皇拱手行礼,转过身,将在场的文武百官皆扫了一眼。
闵大人和袁侯爷,都开始眼神不自然了。
“天儿,你说了半天,一直没说那给你下药之人到底是谁啊?”
皇帝着急询问。
许多不知详情的大臣,对此也格外好奇。
“那人正是中书令闵大人之女,闵家大小姐闵楠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