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天灼此言一出,全场沸腾。
何人不知,何人不晓,那闵小姐,可是云城最为尊贵的千金嫡女。
知书识礼、相貌非凡。
这等给男人下药爬床之事,连风尘女子也许都不屑一做,闵家千金怎么会…?
众人议论纷纷,全场一片骚动。
袁故脸色铁青,心中已经在问候闵楠秋祖宗十八代了。
这么没用的东西,难怪长乐王会看不上她!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中书令闵大人额头上汗珠滚落,手掌心都被汗水打湿了。
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的双腿也开始微微打颤。
那个不孝女,口口声声保证自己会成功,还能带着全家一起飞黄腾达,这才去长乐王府三五日的功夫,路也许都还没熟悉呢,就犯了如此糊涂之事!
他叹了口气,希望那孽女能将自己与闵家撇清干系,别再连累家里了。
越怕什么来什么。
厉天灼锐利如鹰的眼神已经落到了中书令身上。
“闵大人,您可真是养了个好女儿!”
“不但给本王下药,欲做那不轨之事,更还不知从何处学会了北泫的易容秘术,冒名顶替进了王府。”
“这本事,可真是让本王都自叹不如!”
说着,他还讽刺般地鼓了鼓掌。
听到这其中还有他国人的参与,皇帝与诸位大臣更是不得不重视了。
“其实吧,本王觉得,这些事并非闵小姐一人所为,她毕竟只是个弱女子。”
“她跟本王说,那帮她易容的北泫异士,是袁小侯爷为她找来的。”
“初五那天傍晚,本王的暗卫也货真价实在牙行看到了袁小侯爷与闵小姐假扮那婢女一同出入。”
“小侯爷,不知你能否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
厉天灼挨个点名一般,现在点到了袁故。
袁故心中虽然已经翻起千层浪了,但脸上仍面不改色。
他礼貌朝厉天灼笑了笑。
“王爷说得头头是道,可这些皆是您一人的言辞,如何服众?”
果然,他这话一出,平常就与他走得极近之人纷纷表示不满。
厉天灼宽恕他们的无礼。
“好啊,本王说的,尔等不信,那本王就叫她们来与你们说。”
“修冥——”
他朝殿外高声大喊道。
带着内力的声音,穿透力极强。
这一声修冥,不用那些太监传话,殿外的人也都听清了。
修冥急忙带着几人进来。
“王爷,人带到!”
他速度极快,毫不拖泥带水。
闵楠秋毕竟是大家闺秀,见过很多大场面,也随着父亲进宫过无数次了。
但林嬷嬷仅是一乡村老妪,她对皇宫里的一切都格外欣奇,这瞅瞅那看看的。
很快,目光也不知不觉间与袁故碰撞上了。
袁故的眼眸像是着火一般,怒视她。
林嬷嬷被吓得紧忙低下头。
一旁的修冥见状,朗声提醒道:“不用怕他,王爷、陛下,还有这些百官,问你什么,如实回答就好。”
说着,他在林嬷嬷的注视下朝袁故做了个鬼脸。
林嬷嬷仰头望着身材高大的修冥,心中顿时安全感满满。
她再次感慨,长乐王这个主子,真没跟错!
两人将在王府说过的话,在大殿上又说了一次。
厉天灼也在观察袁故的表情,从起初还有些担忧,到最后根本不屑于一听。
仿佛她们口中说的那人都并非自己一般。
那气定神闲的模样,像极了外面荷塘里的王八。
连厉天灼都忍不住感慨,他心里抗挫能力是真强。
不愧与柠柠是同一师门出来的!
无论是闵楠秋的话,还是林嬷嬷的话,桩桩件件都指向了袁故,南炘皇一边在听,心中也在做着自我分析。
他曾听说,这袁小侯爷与那东极郡主本是师出同门,且似乎对她也颇有仰慕之心。
身为厉天灼的老子,南炘皇合理怀疑,自己儿子就是为了除掉这个情敌,故意找人来给他栽赃嫁祸。
但闵楠秋说得声泪俱下的,且今日这么一闹,她名声和性命都不保了。
南炘皇感觉,又不像是假的。
“袁故,闵楠秋也指认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挑唆,那位会易容术的北泫人,也是你给她引荐的。”
“况且,林嬷嬷口中也说了,是你送扮做姚碧儿的闵楠秋去的牙行。”
“此事,你有什么好解释的?!”
袁故拱手出列,像是受了天大委屈一般,默默叹气三声。
“陛下若说微臣有错,确实有错不假。”
“微臣最大的错,就是烂好心,什么人都去帮忙。”
他吸了吸鼻子,像是快要哭了一般。
闵楠秋和林嬷嬷两脸狐疑地望着他。
厉天灼和修冥也像是等着看好戏一般。
他们倒是想看看,这袁故能演出什么好戏来!
他跪地行了个大礼,开始讲故事。
“陛下明鉴,初五那日晚,微臣与自家奴仆一起行于街上,路如一位风尘仆仆的可怜女子,名唤姚碧儿。”
“那姑娘说,家中无粮,无法活命,要卖身为奴。”
“可微臣家中奴婢实在太多了,不需要多买一个丫鬟,微臣便好心将她送去了牙行,交给了林嬷嬷。”
说到这儿,他又看了一眼林嬷嬷,继续装可怜般地哭诉道:
“林嬷嬷,你可不能说假话啊,那日我送过去的人与今日在殿前这位闵小姐可长得一样?”
说罢,他带有杀气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林嬷嬷。
林嬷嬷被吓了一个哆嗦。
就算他不威胁自己,他说的话也的确属实。
“回陛下,老妪那日见到的人的确是女奴姚碧儿不假。”
“还是昨日一早,王爷请老妪去府里,老妪误打误撞,将姚碧儿的面皮划破了,这才揭露她并非真正姚碧儿之事。”
厉天灼对此也点头示意,林嬷嬷无半句虚言。
闵楠秋望着打死不承认的袁故,心上的怒火灼烧起来,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掐死他。
若非受他挑唆,信了他的鬼话他,自己也不至于从一个千金小姐,沦落成一个不知廉耻的荡妇!
他真该死啊!
“呵,袁小侯爷,你可真是编故事的一把好手!”
闵楠秋冷笑一声,也同样用带着杀意的眼神盯着他。
“那你说说,我连南炘人都不认识几个,又如何去认识那会易容术的北泫国人?”
袁故直接将这句话返还给了闵楠秋,他一脸懵地反问道:
“你都不认识,我又如何认识的?!”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对峙。
厉天灼看得有些兴奋。
“袁小侯爷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老侯爷,你说呢?”
喝了一晚上酒,又在心底悄无声息地哭过了,让厉天灼的嗓音微微沙哑,就如同深秋的夜风吹过树叶。
他漆黑如曜石的眸子,也像是深不见底的海洋,似笑非笑看着袁家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