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英瞬间就懂了小顺子话里的意思,朝着窗前还在染发的温仪景看了一眼。
太后娘娘起了捉弄的心思,公子满是纵容,便是真的能站起来跑,想来也还是要乖乖坐在那里,任由太后娘娘折腾去。
“黑几日,公子想来也是能接受的。”玄英笑道。
“啊?”小顺子惊讶的长大了嘴,“真的会吗?能有什么办法吗?”
跟在萧玉京身边转眼间也半年了,小顺子最擅长察言观色,他早就发现,公子是非常在意自己在太后娘娘面前的形象的。
每次见太后娘娘,衣服都得换,头发也要一丝不苟才行,所有的衣服都得熏香,用太后娘娘最喜欢的茶香。
若是好几天脸色都顶着几块黑……
即使是出自太后娘娘的手,并博得太后娘娘今日欢颜,可若是明日太后娘娘笑不出来,郁闷的便将是公子了。
小顺子担心看向玻璃窗后的此刻看起来甜蜜恩爱的身影。
玄英笑着拍了拍小顺子的肩膀,“别瞎操心,没事儿的。”
这事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家夫人虽然的确有些好美色,却也不是真肤浅。
不会因为萧玉京丑几日就不喜欢了的。
……
“兖州的袁云川一出来,京都城的想入宫便没了机会,而且闹这么一出,就算是真的袁云川出来了,只怕也没人几个人敢再信他是了。”萧玉京自己绞干已经染好的头发,说起了今日的事情。
如今大家都站在棋盘上,就是不知道袁云川接下来这一步,要往哪儿走了。
“袁青冥昨日就没承认,不肯将人接进宫,或许是真的不希望袁云川出现。”萧玉京又说起了袁青冥。
他对袁青冥还是忌惮更多一些。
而且,他是处于被动的地位,几乎没有主动出击的机会,这让萧玉京有些憋闷。
而且萧家这一分家,他看似站住了主动权,可对他也是元气大伤,少了许多可以抗衡袁青冥的力量。
而且很多生意他也不能亲自去跑,对他的束缚也有了很大的限制。
温仪景点点头,“如果是这样,便由他们父子去争,也很好。”
……
“言勤,朕记得昨日你也说那极有可能就是我父亲?”朝会散去,袁青冥危险的眸光死死盯着言勤。
言勤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陛下,奴婢只是听着他说的都和以往老城主和我说的一样,便觉得可能是了。”
言勤声音里都带着哭腔,“奴婢这条命是老城主给的,那些话,只有老城主和奴婢知道,奴婢实在是想不通一个冒充的人如何能知道了这些啊,求陛下明鉴。”
言勤哭着就哐哐磕头,“求陛下明鉴。”
袁青冥居高临下地看着底下哭得情真意切的人,停下脚步,声音沉沉地问,“言勤,自我记事起,你就在我身边了,对吗?”
言勤磕头的动作一顿,泪眼汪汪地仰头说,“是的陛下,如今已经快十七年了。”
袁青冥和他四目相对,“战场上,你多次挡在我身前,为我拼命,那年被困,也是你换上我的衣服,帮我引走敌军,给我争取到了逃命的时间,你为此差点丧命……”
“这些都是奴婢该做的。”言勤哭着说。
“父亲给了你一条命,你却处处为我拼命,为我受伤,言勤,若是有一日,我和父亲站在了对立面,你会怎么选?”
袁青冥微微弯下了腰,漆黑深邃的眸静静的看着言勤。
言勤哭声一顿,连忙再次磕了一个头,“从奴婢被安排到陛下身边的时候,便只有您一个主子了。”
“言勤,你我这么多年的情谊,堪比亲兄弟,我信你一次。”袁青冥全身的杀意收敛,抬手将言勤扶了起来。
“若是我父亲找你,知道该怎么做吗?”袁青冥平静地问。
言勤抽噎着,微微颤抖,点头,“奴婢知道。”
“去忙吧。”袁青冥笑着抬抬手。
……
“这个袁云川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我的人在京都城转了这么多圈,愣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倚吟都被气得有些上火了。
他的能耐,找人什么时候这么费劲过了。
“看来,这袁云川是藏在了一个我们都意想不到的人手中。”温仪景倒是不着急。
“我看就是袁青冥。”倚吟坚定地说。
“你好几个人留在袁青冥身边,可有察觉过异常?”温仪景反问说。
倚吟摇头,转而道,“那昨天说出许多细节的假证人怎么处置?要不全都杀了吧,杀死温沧渊的人肯定就藏在这里面,都杀了肯定没错。”
这两天,坊间已经开始流传对温仪景不利的消息了。
还传出了许多造谣污蔑她清白的事情。
这亏的是温仪景,若是别的女子,将贞洁看得比性命重要,早就羞愤地去死了。
而且此事对萧玉京手中的生意也已经产生了不好的影响。
事情若是继续发酵下去,那些不安分的言官肯定要出手。
弹劾的折子堆满了之后,君臣的较量中,袁青冥是顺水推舟,还是逆流而上呢?
每一步,都是赌人性,可人心最易变。
温仪景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从明路,将人都除掉,前些日子调查的消息,也到了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潜在的威胁,也是威胁。
一旦成了气候,那就是危险了。
从来都是先下手为强。
她就和他们走阳谋,让他们一个个死的光明正大,明明白白!
毕竟,真的干净的人,做不出这种作伪证的事情来。
“袁青冥那边,不妨再仔细查查他身边的人,尤其是那个叫言勤的太监。”
“袁青冥在宫中不方便做的事情,肯定都会交给言勤,言勤手下,应该还有别人,而且若是言勤出宫,或许并不会有出宫记录。”萧玉京提醒说。
倚吟微微一愣,“不会有出宫记录?”
之前竟然是他大意了吗?
他最初查的就是言勤这条线,因为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所以就放弃了。
他只盯着袁青冥和暗卫了。
“又或者,言勤还会用别人的身份出宫办事。”萧玉京再次道。
“温仪景,这么大的事情,你瞒了我这么多年。”倚吟突然转头看向温仪景,“当年如此精彩,也没让我参与,是不是有点不够意思?”
“当年你我还不熟。”温仪景毫不客气地说。
倚吟,“……”
这倒也是。
当年那个时候的温仪景虽然让他觉得有趣,可却更多的还是想和她比划比划,并没有为她办事保密的想法。
若是被他知道了,说不定还得给温仪景挖坑呢。
他不知道,也是个好事儿。
“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此事。”倚吟大方地摆摆手。
而后又严肃道,“不过我还是要批评你,若是你能早点将这件事情告诉我,说不定我这几年手一痒,直接将人砍了,哪里还有今天这些麻烦。”
他不杀萧玉京,可不代表也不杀袁云川。
一个主动求娶温仪景,人嫁过来之后却又去给他亡妻守灵的废物,他若是早知道,肯定是要杀了。
温仪景笑了笑,“我也后悔着呢。”
“你可还有别的事情瞒着我?”倚吟又严肃地问。
“没了。”温仪景严肃摇头。
“暂且信了你。”倚吟冷哼一声。
想到什么又问道,“对了,当年这件事情,都有谁知道?”
“我身边的六个人后来陆陆续续都知道了,然后再就是袁青冥了,袁云川那边,应该也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温仪景说。
这件事情,她这边最初的时候,素商,陈玄和长离,都出了力。
袁云川和袁青冥都没出人。
后来袁青冥培养出自己的人,才接手了看守的事情。
后来,为了行事方便,或许袁青冥还将此事交给了言勤处理。
只是,多一个人知道,多一份风险。
袁青冥会让和袁云川早就有交集的言勤去处理此事吗?
……
正说着,槐序匆匆送来了裴言初的家书。
“这才走几天,就给送信回来了。”温仪景话是这么说,动作却飞快地打开了信封。
裴言初不算是太恋家的人,这么短的时间送信回来,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
“瑶瑶去了一座庙里找袁云川。”温仪景脸色微变,“她果然是早就知道了,离开和这件事情也脱不了干系。”
“因为偷听到了言勤的话。”倚吟仗着身高优势,一目十行直接把信看完了。
“言勤?”温仪景若有所思,“会是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