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中力道加重,我欣赏着她逐渐扭曲的面色,狠厉威胁:“卑微奴婢,心术不正,说谎在先,而后企图以下犯上!小路子,拖出去杖责三十!”
沁雪彻底崩溃,眼尾滑出晶莹,求饶道:“五皇子恕罪,奴婢……奴婢绝无异心,只是……只是心疼五皇子罢了!害怕……害怕冒犯五皇子,才说……才说是十公主关怀您,请五皇子高抬贵手,饶奴婢一次,奴婢再也不敢了。”
我站起身,强烈忍住想要擦手的冲动:“饶你?”
我坐回座位,倨傲开口:“给我一个理由!”
沁雪上前,抓住我的衣角哀求道:“五皇子息怒,奴婢……奴婢……并无异心,确实就是心疼五皇子罢了,只是奴婢身份低贱,恐污您的耳朵,求五皇子看在……看在奴婢一片深情的份上,饶恕奴婢一次,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
我眉梢一扬,倒不算太蠢,良久,我才开口:“起来!”
沁雪怔住,不可置信地望着我。
“怎么?还要我扶你起来?”我似笑非笑。
沁雪立马起身,垂眸拭泪。
我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递给她,温柔笑道:“罢了,擦擦吧!吓坏了?”
沁雪好像更委屈了,接过我的手帕悄悄拭泪。
我挑眉一笑:“好了,我怎么可能对关心我的人如此呢!这个盒子给你!”
小路子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沁雪。
她双眸圆瞪,没有动作。
“好了!你且收着,只是你的这份心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晓,懂了吗?”我笑得邪魅。
沁雪脸颊又烧起来。
我满意一笑:“好了,你回府吧!我改日再来拜访十妹。”
她呆愣一瞬,便下了马车,立在原地久久不肯离去。
我从撩起的车帘一角看到这一幕,心中莫名兴奋不已,没想到今日还有意外之喜!
马车走了许久,我从怀中又掏出一条手帕擦了擦手,嘲讽一笑,随意把手帕扔了出去。
邱予初和崔羡成婚之后,我发现她更自在逍遥了,对我也冷淡了很多。
不行!我不允许!她只能帮我!当我意识到这个想法时,心里一震,我何时对邱予初有这样的占有欲?她是我妹妹,怎能如此?
不!她先招惹我的!她先救我的!
正巧,父皇因为大肆铲除异己的事情于心不安,要去吴拓寺祈福,我意识到机会来了,定要好好谋划一番。
刚进吴拓寺,我就看见江慕之对邱予初问好。
我心下竟然生出一股莫名怒火,上前没好气地说:“走吧!父皇都进去了!”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徘徊,最终定格在邱予初身上。
邱予初一如往常淡漠:“好!”说完走在前面。
我看邱予初走远了,凝眉一瞬,走到江慕之跟前,“江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江慕之跟我来到了角落。
我看旁边没有其他人,极力压制心中烦闷,凑近低语:“江大人,有时候太殷切,会给她招致祸患。”
江慕之嘴上回道:“谢五皇子提醒,在下知道如何做了!”说完信步进去。
我唇角向下,冷哼一声,碍眼的终于走了。
“五皇子,可以了!”沁雪这丫头迎面走来,对着我点头。
我勾唇一笑,调整情绪,径直走向邱予初的房门。
“扣扣……”木门应声而响。
邱予初咂嘴,过去打开一瞧。
我立于门前,眼眉冷淡,眸光漠然,面色如镜。
邱予初唇角淡淡的笑意在一瞬间凝固,双眸定定呆住,有些不知所措。
我眉心一拧,读懂了她的惊愕,面色稍霁,整理语气开口,唇角微弯:“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邱予初恢复淡淡笑意回道。
我自顾自进了屋子,关好房门,我利用苦肉计逼迫邱予初不得不迁就我。
刚出门,我内心轻快了些许,展颜一笑。
第二场戏可以开始了!
我裹紧披风回到房间换了一身衣裳,便端着早已熬好的鸡汤去找父皇,早已藏匿好的暗卫就等我一声令下便会佯装前朝余孽刺杀父皇,到时候我再……
思及此,我不由地兴奋起来……
不过自那以后,我明显地感觉到邱予初对我更加敷衍了,这让我心生怒火。
看来她心生异心了,这可不行!不过看在她最近做的事很合我的心意,就不跟她计较了。
邱予初去了一趟曲阜,竟然能给邱伯简那厮如此痛击,真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邱伯简被贬庶人,宋丞相假装抱恙,撺掇御史大肆弹劾邱铭泽的人,我真是乐得其中,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父皇这时想起了我,竟然一步到位任命我为内阁大臣,这在元安是前所未有的,我激动不已,这是否意味着我离那个位置更近了!
一切都在按我想得那样发展。
又一年春闱,又有好多新人进朝堂,我仔细打探了一番,其中与邱予初有渊源的人居然不少。
十妹啊!十妹!你可真是女中豪杰!看来还得好好利用才是。
我上任内阁大臣之后,也没有让父皇失望,开始将邱伯简的人逼到绝处。
果然,他们按捺不住,要对父皇下手了。春猎中,邱伯简的人害得父皇坠马,又重新利用前朝余孽发难常遇青!将其关押进大理寺!还派了两个爪牙掣肘魏星乔。
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邱伯简还利用白莲教的噱头,抹黑常遇青的名声。
我的暗卫查到一些白莲教的残余在岭南附近避难。
白莲教?我心中转圜,此值用人之际,或许可以利用一番。
据暗探禀告,白莲教核心人员要来京营救常遇青,那岂不正好……
“五皇子!他们回来了。”小路子进来禀告。
我握住毛笔的手一抖。
“啪嗒……”
大滴墨水洒在宣纸上,开出美丽的花。
“传!”我放下毛笔,强行压住心中悸动。
暗卫回来在我耳边低语一阵。
“真是天助我也!”我自椅子上起身,“听说在万鹤楼?”
“是!那人已经在万鹤楼住下。”暗卫躬身回道。
“走!去会会他!”我捋了捋衣袖,保持衣冠正。
“等等!”我突然想起什么,“把昨晚准备好的东西一并带上。”
我唇角轻扬,这一次一定不能再有闪失!
万鹤楼,人流如织。
“五皇子,您来了,那人在房间呢,您要直接进去吗?”我的暗线迎了出来。
我停下脚步,思忖片刻,摇头:“怎能直接进去,你去准备好酒好菜,给我拿来!”
“是!”
“就是这儿了?”我看着房门问。
“是,就在这,那人已经住了两日。”手下边说边把菜盘递给我。
“在门口守着,有人靠近格杀勿论。”我轻敲房门。
“侠士在歇息吗?”
无人回应。
我再次喊道:“侠士,小店新上了一批美酒,免费分给客官品尝,还请客官赏个光。”
还是没有回应,我收起心中一丝不悦,正准备再次开口,门里传来声音。
“进来!”
我推门而入,面前的人影在阳光下,逐渐清晰起来。
黑巾敷面,看不清脸孔。一袭玄色劲装束手装,干净利落。
露在外面的双眼狭长,眼尾微微上扬,凌厉十分,眼眸恰似两泓寒潭,幽深如渊。墨色瞳仁好似寒冰。
斜坐在窗前的榻上,右腿弯曲,盯着窗外的景色出神。
我放下手中托盘:“侠士,这是新上的美酒,快来尝尝吧!”
“放着就行,出去!”漠然的语气回荡,我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头,下一瞬恢复如初。
“侠士,没有兴趣喝两杯吗?”我不理会他继续说。
……
……
对面的人目不斜视,甚至没有要转过头看我一眼的意思。
“走!”依旧漠然。
我不予理会,自顾自坐下,倒了两杯酒。
酒花四溅,汩汩作响。
那人终于忍耐不住,转过头来,阴恻恻地开口:“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他的右手抚上腰间。看来是要出招抵抗我了。
“哈哈哈哈……侠士,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人生难得一知己,来喝杯酒罢了。”
我端起面前两杯酒走向他……
脖颈上一阵寒凉,我垂眸一看,不知何时他已掏出腰间佩剑,准确无误地架在我的脖子上。
我把左手的酒杯递给他:“侠士,我只是想跟你喝一杯而已,没有恶意,何必动武?不至于不至于……”
他露在外面的双眸寒似冰晶,眼底暴厉一览无余。
我脖子上传来丝丝痛感,看来已经划破皮肤了。
“滚!”我能感觉到他手上力道加重。
我突然昂头一笑:“侠士真是小气,我来给你送酒,你不给我喝就算了,还拿剑招待我?”
“少废话,再不走,只有死!”他不吃这套,声若冰碴。
“唉……”我佯装惋惜,转头抽身,“可惜啊!可惜常先生只能……”
话音未落,我便被挡住了去路。他瞬间移动,挡在我身前,双眼微眯,死死盯着我:“你再说一遍!”
我捏紧酒杯,似笑非笑:“侠士,想知道常先生的下落?”
“你来不就是为了告诉我吗?”他反问。
“哈哈哈哈……确实如此,那我们先喝一杯!”我就喜欢看别人急不可耐的模样。
“快说!”他似乎没有耐心,脱口而出。
我挑眉一笑:“侠士,何必着急,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我们还是先喝一杯再说吧!”我将其中一杯酒递给他。
他嗤之以鼻:“你能找到这儿来,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吗?”
我爽朗一笑:“叶栖风,别来无恙啊!”
叶栖风并未理会。
“叶侠士,常先生之事要从长计议,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咱们坐下好好商议。”我好言相劝。
叶栖风瞟了我一眼,抢过酒杯一饮而尽。
“这下可以说了吧!”
我满意一笑,坐在桌边:“叶少侠过来坐!”
叶栖风无奈之下,只得坐下。
我又端起酒壶给他倒了一杯酒,推到他面前。
他又一饮而尽,死死盯着我:“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从怀中掏出一沓纸推给他。
叶栖风将信将疑地打开一看,面色更加凝重:“这是否属实?”
“自然属实,昨晚去大理寺见了常先生,问了此事原由。”
叶栖风眉心紧拧,双手抱臂盯着我:“你来不会只是给我常先生的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