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那银川砦将军坂上虽说不上是喜事连连。
却也有事,让那汝州瓷作院众人饶是一头的雾水,闹的一个鸡飞狗跳。
都鸡飞狗跳了,怎的还一头雾水?
这一头雾水么。
便是几日前,内东头的崔正前来汝州督窑。且借督窑之便,密送密函与那重阳道长。
不过,说是个密函,这密函也太大了些,而且也太多,夯里琅珰的六大箱子。一路车马舟行,被那瘸腿崔正的明火执仗的拉将过来。
更奇怪的是,那箱子上却贴了封条两张。右边是“办理中书省封”,左边上书“汝州瓷作院同知,羽士重阳开拆”。
上面盖了中书省的蜡印,蜡封上还有留白。
那意思就是,验讫之人还得叩了章在上面,拆开了,这蜡封还得带回中书省去留档。
一个朝廷中书省下的密函,却让这内省的八品道官开拆?
还整的如此的谨慎?
这事让那重阳道长看了直咂嘴,着实的一个摸不着头脑。
这内府官员与这中书素无瓜葛,内东头亦不归六部管辖。这隶属上么,自然也是个说不通。
然,这密函自中书省发来,理应由中书派员送至,并在场监拆,与那蜡封一起带回,这差事才算一个圆满。然,让人奇怪的是,偏偏又是那内东头供奉崔正送至汝州,如此行事,倒是有些合不上个规矩。
既然上面写明了的,“汝州瓷作院同知,羽士重阳开拆”,那崔正便按了那重阳签押,揭了封条,去了蜡封,着人带回京,交中书省备档。
这人是走了,蜡封也拿走了,却留下汝州瓷作院一帮人等看了箱子一顿的犯愁。
咦?这帮人犯的什么愁啊?先打开看看?
就是打开以后才犯的愁。
见里面却是一些吏部的旧档,官员的名录。饶是记得一个详细,取仕年月,每年资俸且是一个条条在案。
只一箱子且是一个过万,而此密函确实六大箱有余。吗密密麻麻的楷书小字,饶是让人看了的密集恐惧症都快犯了,却也摸不出个大头在哪。
重阳道长无奈。心道自家就是一个道士,就是因为考取功名未遂才出的家,那叫一个半点的官场经历无有。
于是乎,便强拉了那诰命夫人和子平一同商议此事。
诰命夫人自是不用多说,那就是个记禄的散官,朝堂?自是与他无缘,端是不明此间就里。
那子平虽是朝廷官员,且在朝。然,所属的太史局也是个神仙衙门,也是只负责看天象,且与世事不问。
且在一帮人等一筹莫展之时,便听外面叫嚷,言,龟厌道长。
咦?倒是那仙长回汝州了么?
于是乎,便是一帮人满心的欢喜的出去迎接。
然,还没来得及想那龟厌问及中书省密函之事,却要面临一场疾风骤雨,劈头盖脸的砸来。
倒是没见到那龟厌的人来,却听得那道长抓了程鹤去,一路奔向那郎中的草堂。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又让兴致勃勃的三人一个懵懂。
相互看了,却也是谁也给不出个答案。
不消说,看看吧!也不知道这师兄弟俩要闹出什么样的幺蛾子来。
如是,便是三人一同上马,奔那郎中草堂而去。
咦!这程鹤不是疯了吗?他能闹出什么事?且让那龟厌硬拿了去?
倒也是个事出有因。而且,这这因,且也是个不能与人言说之事。
龟厌一到汝州,便带了顾成先去了制使大营,见了自家的师兄唐昀道长。
这不见还则罢了,见了那唐昀道长,那龟厌便是一个怒火攻心的大怒。
遂,令顾成将那程鹤捉将过来,按在草堂之山郎中的灵位前饶是一顿苦打。
咦?这程鹤不是疯了么?无端的打他作甚?还在人家父亲灵前责打?
是啊,这程鹤是疯了,但是,疯和傻,细说起来,那可是完完全全的两码事。
这话说,你跟我说说,这里面有区别麽?
有,太有了!
傻,是有疾在脑,那叫一个什么都不知道。
疯的话么,那就另说了。是为病在其心。
你说的区别不大啊?
这话说的。
疾病,虽说的都是一个不正常,但也是两种不同的状态。
先看字,“疾”的甲骨文所示,左边是一个人形,右面是一支箭,表示人中箭受伤。
这就说明,“疾”是一个紧急且突发的外来伤害造成的外症。
“病”却是一个心脉不可自行调理,所产证的“内症”。
一内一外,外邪好办,然则内症难调。
有的病话,患者的智商还是在线的,只不过是思想,或身体,或是两者都不受自己的控制而已。
那程鹤尽管是有“病”曰“疯”,但,你也不能说这货啥事都不知道。至少,“那事”还是知道的。
“那事”是哪事啊?
喝!我去!揣着明白装糊涂是吧?装单纯?
咦?你这泼皮!你写的小说!你编排的故事,你好倒问我来哉?
好,好,你这烂书,不看也罢!
别介啊,你这脾气端是不好,快偷你媳妇点乌鸡白凤丸吃,安一下心神。
得得得,怂了,我认怂了,我说。
那唐昀道长怀孕了,而且已经两个月了……
这,这也太狗血了吧?
狗血归狗血,且也在情理之中。没事干有个大美女整天在身边伺候,又不用工作,整天介就想着怎么装疯卖傻,更要命的事,这人又是个“德”二代。
更有那诰命夫人、子平二人全力的护了他一个周全。
如此的众星捧月般的惯着,能干出点那“事”也是个情理之中。
别看我,我也经当不住这般诱惑,有这样的美事,我肯定比他干的还畜生。
如此,那龟厌便又回了那泼皮的本性,混世魔王的真身。
不顾那诰命夫人、子平等人的死拉活劝,生生作法圈出一个结镇来挡了前来的众人。
而后,便是一个闷闷的一言不发,祭出了那之山郎中平日里打他的那根藤条,将那程鹤按在其父灵前饶是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一顿好打!
那顾成,且在姑苏城中便知晓,眼前这位活祖宗发起癫来是个什么模样,便自顾寻了个角落,撅了屁股藏了头,心里默念“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
即便如此也不得一个清静,便又被那诰命夫人强拉出来,势要问出个究竟来。
重阳、子平见龟厌如此责打程鹤,也是一个懵懂,也想知道到底这哥俩究竟拥为点什么。
可怜那顾成,也是个知之甚少。再三逼问之下,倒是想起那无故打人的活祖宗,在震怒之前,与那唐韵且有“几月”之暴问。
重阳、子平本是个男儿之身,听了也是个不明就里,然那诰命夫人倒是听了一个明白去。
呆呆了道:
“莫非是唐韵道长有孕?”
这话出口,饶是让重阳、子平一同瞪眼张嘴流口水的发呆。
心道,真还被这货搞出人命来了?
然,听罢也是个无奈。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饭,再想回去,那叫一个势比登天!
既然已经弄出了一条人命,最好,就不要再弄出一条了?
况且,那藤条抡的,都带风哨了,那噼噼叭叭的,听着都疼!
然,那龟厌且是个尽兴,到现在也没见他有停下的意思。
也是怕程鹤被龟厌打出个好歹来。却也不敢离开,在那道法结镇外和那子平大眼瞪小眼。
说这三人对这事一点都不知道?
这就有点冤枉诰命夫人万事包打听的这小脚侦缉队了。
什么事能逃得过那帮朝阳群众的眼睛?
地是人家的地,人是人家的人,基本上,这瓷作院内大大小小的她都知道一些。
只不过诰命夫人有意成就了程鹤、唐云之间的这段姻缘,便散了唐昀单张身边伺候的丫鬟使女故意纵容之。
所以,劝大家远离恋爱脑,谨防了他们自己发花痴,平白连累了你。
重阳道长?那就是一个无关之人,却也不便置喙其中,知道了也全当不知道,做的一个不闻不问。
说的也是,你一个外人,人家师门里面的事,也容不得你一个外人横加指责。
而子平且是知晓这程家的过往个,但也是碍于两人皆为师兄。这一师同门,师尊已死,长兄为父。掌门大师兄喝大师姐之间要是出点什么,也不是他这当师弟的能说的。说到天边,也是自家师门里面的事。
毕竟是个“子不言父过”,睁一眼闭一眼,这事就算没发生。
如此,便苦了那唐昀道长,身边也没个能撑事的人,落得一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任人摆布。
说这一帮人一起装糊涂合伙欺负人麽?
也不能这样说吧。
在古代,这男女关系作风问题上倒不是什么大事。
好多文人雅客,诗书大家这上面也是个不带一点含糊的。那下半身飘的,只能叫一个这里留一点,那里留一点,四处的留情。像一个勤劳的老农民一样,饶世界的播种却自以为风流。
不过,你倒是收啊!不介!爷就是管杀不管埋!爷就是这么的耿直!爷就是做好事不留名!
于是乎,这等渣男行为非但没遭人非议,却冠以风流倜傥之名,非但无可厚非,且以才子佳人之话传世,也算是个奇葩。
也别说古代,到现在这帮丫挺的,还他妈的这副德行。跟条狗一样的四处撒尿占地盘。
为什么民国时期,鲁迅先生要无差别的攻击当时的整个文化界?
看看那帮有知识有文化的大师们都干的什么事吧。
朝三暮四、婚外情、婚内出轨、私生子,弃旧图新、睡忠粉……,任凭你什么同事的女儿,自己的学生,别人的老婆,统统拿下!甚至连自家的保姆都不肯放过!那简直就是个打了兽用催情剂的公狗啊!没他们不霍霍的!
不不不,那就是下流,跟“风流”搭不上一毛钱的边。
风流一词,最早见于《汉书·赵充辛庆赞国忌等传》,原来的意思是指风流动或流逝。
《后汉书·王畅传》中则更强调其风操、品性。?
合着你们这些有文化的,把那“风品”俩字给吃了!就剩下“操性”了?
不过鲁迅骂他们也是有资格的,起码,人没那么多烂事。硬要说他黑历史的话,先生唯一的槽点就是跟猪大战一场,还被猪给实实在在的收拾了一番。
闲话扯远,且书回正传。
几人默默了听那结镇内那程鹤的哭嚎求饶,那心,着实的静不下来。
然,也只能等那龟厌撒了气去再行定夺。倒不是害怕那龟厌能把他们这么着,关键是那道术的结界你也进不去。
于是乎,诰命夫人首先忍不住了,戚戚了道:
“饶是一个可怜,怎堪如此?便与那道长完了婚,且也是个眷属终成,造就一番旷古美谈。如今添子添丁的,倒是天大的喜事一桩啊!”
此话一出,却引得子平的一个叹气来。诰命夫人见子平如此,且又是个不解,抬眉问来:
“道士不能结婚麽?”
话问的事子平,却遭重阳又叹,遂道:
“亦非不可,《太霄琅书经》云:‘人行大道,号为道士。身心顺理,唯道是从,从道为事,故称道士’。但也有:‘羽衣常带烟霞色,不染人间桃李花’之言……”
那意思就是,道士也不是不能结婚,也没规定到底能不能结婚。不过,道士是要修行问道的吧?要不然你做道士干嘛来的?这整天风餐露宿的。回家怀中抱子脚后蹬妻的不好吗?
这就好比,别人来健身房是锻炼身体的,你跑过去就是为了占了器械看手机?
何苦来的?站着茅坑不拉屎?再说了,器械还是蛮脏的,还都是别人的汗。
那夫人听罢便更加的一个奇怪,遂,又问重阳:
“既无清规戒律,何不成全了这前缘注定之事?”
此话倒是让重阳道长无语。
那子平却望了那结镇内,郎中灵前,一个打的痛快,一个苦苦求饶的两人,口中喃喃道:
“前世注定也好,姻缘造定也罢,然,此番与这程家而言不低是一个灾煞也!”
一句“灾煞也”且是让那诰命夫人和重阳都愣了一下。相视一眼,便望了那子平问:
“断有些个不妥,倒也称不得灾祸。”
子平听罢,且是挠头,不刻便回头道:
“他与谁完婚倒是个无关紧要。若有子嗣,他那儿子程乙休矣!”
这一下,让那诰命夫人并重阳道长更加的懵懂。心俱道:这程乙是谁?怎的程鹤和这唐韵道长有了子嗣与那程乙何干?
子平且是左右上下看了两人,倒是一个傻眼。
心下惊呼,合着你们俩都不知道这档子事啊!那还跟着吓掺合?
遂奇怪道:
“吁嘘呀!两位竟不知那程乙?”
见两人摇头无语,且面上有惑。却让那子平哀叹了一声,便将那“程家男丁只留其一”的圣谕,程鹤一胎两子舍大保小,堪堪将那婴孩溺死在那脸盆之中,独留下那程乙之事,与那懵懂中的两人一一详说。
此话一出,饶是惊得那诰命夫人闭目合十,口中连连念佛,重阳道长亦是倒吸一口凉气。道了声:
“无量天尊!竟不知还有此事也!”
然两人惊讶未过,又听了那子平接道:
“那程乙,在下见过……”
说罢,便又是一个摇头。道:
“且是旷世的奇才也!三岁通背《青囊经》,五岁行幻方,六岁消‘四元’,实乃天纵之才也。且,此子又是个孝顺之极……”
说至此,便是一个神伤,黯然道:
“倘若此番唐韵道长所孕为男,那程乙又是通晓事体的……”
说罢,遂低头,又是一顿,面上惆怅了道:
“我料此子得知此事便是个大不详也。虽说此子奉召与南京国子监读书,且也是个质押。若朝廷得了消息却也由不得他了。必是舍了父母,追他那长兄而去……”
言罢抬头,望了那郎中灵前挨打的程鹤,惨惨了道:
“届时让这与人父母者且情何以堪也。”
这话听得诰命夫人一个瞠目。然,那重阳却是个清醒,忙问道:
“唐昀师兄可知此事?”
这话问的子平却是个愣愣的无答,又望了那结镇内哭嚎求饶的程鹤摇头,只是一个深长的叹息。
原这程鹤自那龟厌带了李蔚去那银川砦,这疯病且是大好,倒是时常与自家交谈,且是思路清晰。
然,不过数十日,便又变成了一个疯言疯语,不认身边之人。
现下算来,这十日的清醒,倒是与那唐韵道长有孕时日相仿。
如此想来,倒是个蹊跷,且也不敢说那唐韵知晓与否。
重阳见他如此的面色,便思忖了一下,遂,又突然以掌击额,口中急道:
“吁嘘呀!!两位稍坐,容我去看那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