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之内,灯火通明,气氛却凝重如铁。
向云风尘仆仆,盔甲尚未卸下,便已召集了所有偏将以上的核心将领。
他目光如电,扫过众人一张张或疑惑或疲惫的脸庞,最终从怀中取出一封用火漆密封的信函,沉声道:“诸位,此乃我截获的一封密信,内容……事关我军生死存亡!”
此言一出,帐内顿时鸦雀无声,连呼吸都仿佛停滞了。
向云没有多言,亲自拆开火漆,将信纸展开,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
信中内容骇人听闻,竟是详细记录了向云军中兵力部署、粮草储备、乃至下一步作战计划的绝密情报,而这封信的接收方,赫然是他们的死对头——啸风营!
“轰!”帐内如同炸开的锅,所有将领脸色剧变。
“叛徒!军中出了叛徒!”一名脾气火爆的将领猛地一拍桌案,怒吼道:“是谁?究竟是谁敢做出此等通敌卖国之举!”
“信上所言,这些情报乃是我军内部人士提供,而且……署名指向了陈毅将军。”向云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却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众人心头。
陈毅,向云麾下的一员猛将,作战勇猛,只是近几日恰好奉命外出巡查,至今未归。
“陈毅?怎么可能!”
“他失踪多日,莫非早已投敌?”
“我就说他平日里沉默寡言,心机深沉,没想到竟是包藏祸心!”
质疑声、怒骂声此起彼伏,矛头瞬间全部指向了那个尚未归营的身影。
一时间,群情激奋,不少人甚至高呼要将陈毅捉拿归案,明正典刑。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军师薄风,那双深邃的眸子闪过一丝精光,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嘈杂:“大人,诸位将军,此事恐怕有蹊跷。”
众人闻言,纷纷望向他。
薄风轻捋胡须,继续道:“若陈将军真是叛徒,为何要留下如此明显的证据?这封信,与其说是通敌,不如说更像是一份故意要让我们看到的‘罪证’。如此粗劣的栽赃手段,不像是深思熟虑的背叛,反而更像是有人急于挑起内乱,混淆视听。”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封信:“而且,信使被擒获的地点,也未免太过巧合。属下以为,这背后定有更大的图谋,陈将军……或许也是受害者。”
薄风的分析如同一盆冷水,浇熄了众人一部分的怒火,但也让气氛更加诡异起来。
如果不是陈毅,那会是谁?
这个潜藏在暗处的敌人,究竟想做什么?
向云深邃的目光在薄风身上停留片刻,微微颔首。
他不是刚愎自用之人,薄风的分析不无道理。
他沉吟片刻,道:“将那名俘虏带上来!”
很快,一名被五花大绑、满脸惊恐的敌军斥候被押了上来。
向云眼神锐利如鹰,直视着俘虏:“这封信,是谁让你送的?信的内容,你可知晓?”
俘虏早已吓得魂不附体,颤声道:“大人饶命!小人……小人只是奉命行事,将信送到指定地点,至于信里写了什么,小人一概不知啊!指使我的人蒙着面,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向云暗中启动了系统,读取着俘虏的情绪波动。
恐惧、慌乱、茫然……确实没有撒谎的迹象。
他心中了然,这俘虏果真只是个传递工具,真正的幕后黑手,隐藏得极深。
就在帐内气氛再次陷入僵持之际,帐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放开我!我要见向帅!我是冤枉的!”
一声嘶哑而急切的呼喊传来,紧接着,帐帘被猛地掀开,一道狼狈不堪的身影踉跄着冲了进来,正是失踪多日的陈毅!
他衣衫褴褛,身上带着几处血痕,神情激动,一见到向云,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叩在冰冷的地面上:“大人!属下陈毅,从未背叛过大人!那封信,绝对是栽赃陷害!求大人明察啊!”
他声泪俱下,额头很快便磕出了血印,那份绝望与悲愤,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陈毅,你还有脸回来!”先前那名火爆将领怒喝道,“信上白纸黑字,指名道姓,你如何狡辩!”
“我没有!”陈毅猛地抬起头,双目赤红,“我外出巡查,遭遇伏击,拼死才逃回来!这必定是有人趁我不在,伪造书信,意图构陷于我,挑拨军心,动摇我军根本!”
帐内再次分裂,一部分将领认为陈毅罪证确凿,理应立刻处决,以儆效尤;另一部分人则在薄风和陈毅的辩解下,开始动摇,主张彻查真相,不能冤枉一个忠臣。
双方争执不下,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向云的目光在陈毅那张沾满血污和泪痕的脸上停留了许久,又扫过帐内神色各异的众将。
他知道,此刻任何一个错误的决定,都可能导致军心大乱,给敌人可乘之机。
他缓缓站起身,帐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此事,疑点重重。”向云的声音沉稳而有力,“陈毅将军的忠诚,我素来信得过。但空口无凭,难以服众。既然敌人设下此局,必然还有后手。”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陡然变得锐利:“他们既然想用陈毅的名义与‘买主’交易,那我们就将计就计!”
“大人,您的意思是?”薄风
向云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我,将亲自伪装成陈毅,前往信中约定的地点,与那个所谓的‘买主’接头。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想置我向家军于死地!”
“万万不可!”薄风闻言,脸色大变,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大人!此举太过凶险!那交易地点必定是龙潭虎穴,您乃三军统帅,岂能以身犯险!”
“是啊,大人,三思啊!”其他将领也纷纷劝阻。
向云却摆了摆手,目光坚定如磐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连我都不能为自己的兄弟洗刷冤屈,揪出内奸,我又何以统领三军,何以服众?此事,我意已决!”
他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薄风看着向云决绝的眼神,知道再劝无用,只能重重叹了口气,
是夜,月黑风高。
城外十里,一座早已废弃的古庙静静矗立在荒野之中,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兽。
向云换上了一身与陈毅相似的夜行衣,脸上也做了简单的伪装,只身一人,悄无声息地潜行至古庙之外。
他能感觉到,暗处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这里,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杀机。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破败庙门,毅然踏了进去。
庙内比想象中更加昏暗,只有角落里一盏即将燃尽的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勉强勾勒出几尊缺胳膊断腿的佛像,更添几分诡异。
就在向云一只脚刚刚踏入破败的门槛,全神戒备,打量着庙内情形的刹那。
“呵呵……”一声冰冷的嗤笑,突兀地从他身后响起,带着一丝戏谑,一丝怨毒,“你果然还是来了。”
向云脊背猛地一僵,瞳孔骤然收缩!这个声音……
他缓缓转过身,只见黑暗中,一道身影缓缓踱步而出,手中握着一支黑沉沉的火铳,枪口在微弱的灯火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幽冷寒芒。
当那人的面容在摇曳的灯光下逐渐清晰,向云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那张脸,他熟悉无比,也曾以为再也见不到了——赫然是早已在半年前一场惨烈战斗中,被确认“战死”的旧部,赵子昂!
赵子昂的嘴角噙着一抹森然的冷笑,火铳稳稳地指着向云的眉心,一字一句地道:“向兄,别来无恙?”
夜风呼啸,吹得庙门“哐当”作响,一场生死对峙,已然拉开序幕。
那微弱的火光,映照着两人复杂而危险的眼神,也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惊天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