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大会的氛围,就在苏勇那句振奋人心的誓言里,被完全推向了高潮。
整个华岩村根据地的操场,变成了欢乐的海洋,新兵和老兵之间的隔阂,在肉香和酒气中很快就被打破了,虎贲营的战士们勾肩搭背地教新来的冀中汉子们唱独立营的军歌,歌声豪迈,直冲云霄,魏和尚被一群人围着,正在和同样身强力壮的杨大脚掰手腕,两个人的脸憋得通红,青筋暴起,周围的战士们扯着嗓子下注喊叫,吼声此起彼伏。
李向阳端着酒碗,和周卫国、郑羽等人坐在一起,看着自己的弟兄们,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从未有过的发自内心的笑脸,他们不再是朝不保夕、食不果腹的孤军,而是这个强大集体中的一员,被所有人尊重和接纳的一员,他心中百感交集,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给苏勇打去了那个求援的电话。
苏勇站在高台上,并没有下去打搅战士们的狂欢,只是静静地望着,望着眼前四千多张鲜活又充满力量的脸庞,望着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的钢铁雄师,心里满是满足感和责任感。
这便是他的兵,是他在这个时代能够站稳脚跟的根基,也是他要带着去改变天地的力量。
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之中忽然爆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声,气氛也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潮,可是就在此时此刻,却有一个人的身影犹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人们的视线当中,他完全不顾周围正在欢庆的人群,反而是逆着人流的方向朝着操场快速前进着,并且直接向着那个高台而去。
来人正是情报大队长,“风筝”郑耀先。
他脸上那标志性的、 带着玩世不恭味道的笑容此刻已完全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神情,他连沿途那些向他敬酒的军官都不曾理会,就这样径直绕开警卫踏上高台。
“1号,”郑耀先声音放得极低,却透着股子急迫,“对不起打扰你赏景了,出事了,”
苏勇心里一紧,他太知道郑耀先了,天塌下来也要给自己点一根烟的那种人,能让郑耀先露出这种表情的事情,肯定不是小事。
“说,”苏勇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SSS级加密电文,延安最高首长办公室直接转发,刚破译,”郑耀先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上面用红色的印泥连续盖了三个刺眼的“绝密”大印。
苏勇拿过文件袋,手一接就感觉到很重,他打开袋口,拿出里面的几页电报纸。
仅仅一眼,他的脸上便再无笑意,紧皱着眉头,目光往下,他整个人的气质就开始发生变化,那种与将士们一起玩闹的温和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利剑出鞘的冷冽和锋芒。
场上的彭中华、王铁锤这些高级军官也都感觉到气氛不对劲,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停止了交谈,围了过来。
“1号,怎么了?是不是鬼子又有大动作?”彭中华担心地问。
苏勇没说话,只是把手中的电报递给旁边的人。
彭中华接过电报,旁边的人也凑过来一起看,电报纸上那些字行像毒蛇一样让人看着心里发毛,这些打过很多仗的勇士们没有一个不倒吸一口冷气的。
情报等级: 绝密SSS
【发报方:延安】
【内容: 我党潜伏在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部的最高情报人员“冰山”密报,我独立营在冀中平原全歼日军第三十三旅团下属两个精锐联队,并炸毁安平县化学武器基地的战绩,已经彻底惹怒了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岗村宁次,岗村宁次在司令部会议上大发雷霆,痛斥第三十三旅团是“帝国之耻”,发誓要不惜一切代价,把我的独立营从地球上彻底抹掉……】
【……要达到这个目的,岗村宁次已经通过大本营从关东军中悄悄调来一支代号为“利刃”的特别行动队,以臭名昭着的“益子挺进队”为主力,加上日本国内的不少武道、爆破和渗透专家,昨天就秘密空降到了山西境内,它的正式番号是——“大陆挺进杀人队”!】
【该部队指挥官:益子重雄,陆军大佐,这个人非常残忍,很擅长特种作战和山地游击战,双手沾满了我们东北抗日军民的血,】
【它的最后任务只有一个:不计代价,斩首苏勇,摧毁独立营的指挥中心!】
看完电报之后,指挥部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死寂起来,好像所有人都被冻结住了一样,只有篝火发出的噼里啪的声音响着。
“大陆挺进杀人队……”王铁锤咬着牙,一字一句念出这个名字,“好大的口气!小鬼子这是要跟咱们玩阴的,玩特种作战了!”
“这帮狗娘养的,正面打不过就搞这些鬼主意!”魏和尚一拳砸在栏杆上,“1号!你下命令,不管是什么杀人队,只要敢来,俺老魏的机枪就把他们全部突突成筛子!”
苏勇缓缓地抬起头,他并不在意大家的愤怒,而是把目光投向了高台之下。
战士们依然在狂欢,他们在庆祝,他们高唱着战歌,期待着下一次的胜利,他们不知道,有一支像毒蛇一样的专业杀手队伍已经潜入了这片深山,正在从某个阴暗的角落窥视着他们的心脏。
苏勇的眼神,那一刻变得无比深邃。
他看着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兵,看着他们那一张张年轻的脸庞,还有那一张张信任的脸庞,然后又缓缓的抬起头来,向着那被篝火映红的山峦之外望去,那无边的黑暗。
“益子挺进队……有点意思,”他小声的自言自语,嘴角却慢慢的勾出一抹冰冷而又带着危险意味的笑容。
“想跟我玩特种作战?我倒要看看,是你们这帮杀人犯的刀快,还是我神州之剑的剑利!”
庆祝的欢呼声像山崩海啸一样在这座胜利的山谷里回响。
不过苏勇明白,眼下这个热闹场面之下,一场新的、更加凶险、更加残酷的猎杀与反猎杀大战,正悄悄地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