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蘅微微弯唇,却没有去看薛寒,目视着前方轻声道:“那你看吧。”
是因为她,薛寒才有这趟西姜之行,才会参与进刺杀西姜王的计划。
就算刺杀成功,他们能不能活着离开西姜都是未知数。
她把他拖进危险中,只是看看算什么。
薛寒听了秋蘅的话,亦不由扬唇。
“薛寒——”朵雅公主一眼望见唇边含笑的少年,脱口喊了一声,快步走近后神色不善看向秋蘅,“你不陪着容宁公主,乱跑什么?”
刚刚薛寒是在笑吧?
对她一点不客气的人,竟然对这怂包丫头笑?
薛寒冷下脸来:“朵雅公主,随云县主在大夏也是我皇欣赏看重之人,所以才被选中为容宁公主送嫁。她来贵国就算不是做客,也不是来坐牢的。”
“要你为她说话吗?”朵雅公主轻撇嘴角,看秋蘅更不顺眼了,“莫非随云县主没长嘴巴,要毫无关系的男人为你出头?”
秋蘅面露古怪。
朵雅公主挑眉:“你这是什么表情?”
“好奇。”
“好奇什么?”
“好奇薛大人为我说话,和朵雅公主有什么关系?”
“你不要胡说!”朵雅公主飞快瞥了薛寒一眼,但见刚才面带笑容与秋蘅走在一起的少年此刻面无表情,眼神结霜,一时愣住了。
是啊,和她有什么关系。她是姜国最受宠爱的公主,在意一个小小的大夏送亲使干什么?
朵雅公主莫名心慌,竟不敢再看薛寒,转身匆匆走了。
秋蘅望着朵雅公主落荒而逃的背影,有些明白过来:朵雅公主这是对薛寒有好感?
而以对方受宠的公主身份,以及两国微妙立场,表现出来的就是别扭矛盾,令人觉得莫名其妙。
秋蘅深深看薛寒一眼,在心中叹口气。
这横生的枝节要是影响到刺杀西姜王,她就把薛寒这块绊脚石踢飞算了。
关键时候净拖她后腿。
薛寒隐隐感觉到危险,开口脸颊先热起来:“阿蘅,你不要多想。”
“没吃醋,没生气,没多想。”
薛寒:“……”
秋蘅莞尔:“真的。但你要多留意些,朵雅公主格外关注你的话,别被她发现什么。她三番两次凑过来,看似寻麻烦,焉知不是在试探我们的底细,比如容宁公主,昨晚就被她知晓了会些拳脚功夫。”
说到这,秋蘅语气认真起来:“不能看轻任何一个人。”
“放心,不会拖你后腿的。”
秋蘅察觉薛寒藏在眼底的笑意,眼神闪了闪。
该不会她腹诽薛寒是绊脚石,被他看出来了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安慰过自己,少女恢复从容:“我就送到这里啦。”
“嗯。”
薛寒应了一声,头也不回大步走了,落在旁人眼里只觉二人并不熟悉。
秋蘅返回去,就见容宁郡主面无表情坐在榻上,连她进来了都没反应。
两个近身婢女见到秋蘅,露出求救的目光。
秋蘅走过去,挨着容宁郡主坐下。
“阿蘅,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容宁郡主忽然开口。
秋蘅又起身:“那我们先出去了。”
两个婢女在秋蘅示意下跟出来,才敢开口。
“县主,您劝劝殿下吧,婢子怕殿下想不开。”
“现在多说,只会令殿下心烦,先让她缓两日吧。”秋蘅知道容宁郡主没那么脆弱,就算死也想带西姜王一起。
可惜失败了。
之后几日,秋蘅常出去走动,默默熟悉着环境。
眼看着容宁郡主与西姜王大婚的日子临近了,西姜王来了一趟。
“见过姜国主。”秋蘅屈了屈膝。
西姜王看秋蘅的眼神与看寻常婢女无异,随意问道:“你们公主呢?”
“公主殿下在西屋看书。”
西姜王抬脚走进西屋。
容宁郡主听到动静一手搭在书卷上,看向门口。
比之那日大殿上的威严审视,西姜王此时亲和许多,仿佛没发生过赖账的事,笑问容宁郡主:“公主看的是从大夏带来的书?”
容宁郡主沉默了一会儿,按着书桌起身:“对,从大夏带来的。”
“看来公主是文武双全之人,朕最欣赏你这样的女子。”西姜王不吝称赞。
等容宁公主和她带来的工匠、奴婢在这里生活久了,姜国对大夏的文化、风俗各方面就会更了解了。
大夏有句话说得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而这位公主还有些小脾气的话,就更妙了,唯唯诺诺的女子他不喜欢。
至于容宁公主会不会对毁诺的事怀恨在心,西姜王并不担心。花拳绣腿要是能伤了他,他也坐不上国君这个位子。
“公主也住了一段日子了,可还习惯?”
容宁郡主牵牵唇角:“习不习惯,都要留在这里,终归会习惯的。”
她要杀了这个恶心的人,无论成功还是失败,都注定要留在这里了。
她讨厌这个地方,但要是上天怜惜让她成功,做了鬼留在异国也能忍受。
求苍天保佑,不要让她的血白流。
容宁郡主心中翻腾着这些,反而能冷静面对眼前令她恨之入骨的西姜王。
还不到时候,等他们完婚,等薛寒带着阿蘅离开,等西姜王再放下一些戒心。
“哈哈哈,能习惯就好。那朕就不打扰公主休息了,等大婚之后我们再好好聊。”
“送姜国主。”
对容宁郡主的冷淡,西姜王毫不在意。
这丫头已经知道他毁约,要是对他温柔热络才有问题。
西姜王离开了,容宁郡主跌坐回椅子,大口大口喘着气。
秋蘅把门关好,走到容宁郡主身边:“殿下——”
容宁郡主视线落在被压皱的书卷上,摆摆手:“我没事,就是看到西姜王有些紧张,阿蘅你不要担心。”
那掌心处,是她自己都忽略的被用力掐住的红痕。
过了一会儿,秋蘅轻声问:“只是紧张吗?”
容宁郡主蓦地看向秋蘅:“阿蘅,你怎么这么问?”
秋蘅不语,指了指容宁郡主发间。
容宁郡主下意识抬手去摸,触到冷硬簪头,慌忙掩饰住震惊。
“殿下这几日为何悄悄磨簪?”